后就跟着林云嫣的信,随她“一道走”。
近来眼神不如从前好了,但林云嫣的信,皇太后都是亲自看的,反反复复地看。
看上头写“定国寺别处都修缮了,只旧址照着圣上的意思保留下来,常年风吹日晒,显得越发破败,听住持说,恐有一日会完全坍塌。”皇太后就唉声叹气,眼眶湿润。
又写“破旧的地砖上冒出了许多杂草,嫩绿嫩绿、生机勃勃,当日在这里遇难的母亲、先皇后与其他人是不是也已经重新投胎,有了新的人生。”皇太后又感慨不已,盼着他们来世都能大富大贵、一生顺遂。
后头还有“父亲曾问过我‘人要是死了,魂魄还会留世吗?’,他说他认为有,说母亲会看着我们,可能会在宝安园那桂花树下,我若有话要对母亲说,就站在树下说给她听。我觉得很有道理,若母亲已经投胎,就听不到我说了什么了。”皇太后忍不住抹了泪。
前两天送来的信上,许是林云嫣也晓得先前写得太伤感了、会让皇太后难过,她这次又补了不少。
“投胎也不是坏事,母亲一生虽短,但从未有害人不义之举,又是为了救人而亡,积攒了很多阴德,寺中这么多菩萨都看到了,想来母亲能投一个很好的胎。说不定有一日她会来我梦里把她的去处告诉我,那时候我肯定立刻跟您说,我们悄悄地去打听她。”
俏皮又心暖,皇太后那时抚着信纸,久久不肯放下。
最新的一封信上,说他们正往蜀地去。
“去走陆路,不会走得很快,沿途好玩的好吃的都想试试,返程时想走水路,感受感受李太白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其实是我知道,阿琪姐姐见了我,定是有许多东西要让我捎回来,一些给我,一些给您,还有京里那么多亲朋好友,我这辆小马车装不下那么多,只得行船了。”
皇太后笑着与王嬷嬷道:“就她会打算,全是心眼!”
王嬷嬷也笑:“奴婢听得心里真热乎,就掰着手指头等着郡主们捎礼物来了。”
“那手指头可不够用,”皇太后哈哈道,“拿个册子,一天天给她们记着,到时候数数哀家等了多少天。”
王嬷嬷自是说“好”。
皇太后谈兴足,原本有林云嫣陪着能说不少话,这些时日身边少了个人,浑身都不自在。
偏眼下前朝后宫各有心思的当口下,另召见几位合眼缘的姑娘亦不合适,也就因林云嫣出发前提了几次“朱绽”,皇太后召她来说了话。
“也是个好孩子,”皇太后与王嬷嬷点评道,“现在也是苦尽甘来。”
过去两年多了,朱绽讲述起往事来情绪平缓很多。
她曾被拖进泥潭里、深陷其中,险些就沉下去了,可她最终还是爬出来了,洗去了一身的泥,干干净净往前走。
皇太后在朱绽身上看到的是那股生命力,让她相信当日留下这孩子的命、没有留错。
“听说兵部任侍郎同朱姑娘的大舅舅在景州时共事顺利愉快,很是欣赏他,想把人提拔上来做个主事,”王嬷嬷道,“吏部那儿应是准的。”
皇太后评道:“任大人机灵着呢,沾了各处面子。”
一位捐官,自地方上正八品的县丞到京中六部正六品的主事,这一步迈得不可谓不大。
任珉去景州调度军需前,徐简就与他提过承远县丞于复,而年初时保安侯府婉拒了所有替喻诚安说的亲,近来又与于家那儿多了些往来,明眼人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
提拔于复,既向了辅国公府,又顺了保安侯府。
“当然了,”皇太后笑了起来,“也是自己有能力,做事稳当出色,才能抓住机会!”
本就是个可用之才,还有一些公侯府支持,任珉又不傻,何乐而不为呢?
“等两家定婚事了,哀家也添份礼。”皇太后道。
朱家是那么一个结局,朱绽只外家作依靠,保安侯府自是端正,但外头也会有搅事兴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