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道:“你只管问。”
“在您看来,先皇后性情如何?她有忽然莫名其妙发脾气的时候吗?”林云嫣抿了下唇,直接道,“就是那种疯病。”
小段氏的脸色刷的一白,下意识拦道:“这种话可不能胡说的!”
拦归拦,也明白是自家人揣度事情,小段氏认认真真回忆了一阵:“我印象里的先皇后,温和知礼,进退有度。
你也晓得,我们这条胡同里住着的不是公侯伯府就是高官之家,而夏家受爵之前,走的都是下坡路。
平日里相处,都是客客气气,很少有邻里纷争,但没有踩低的、未必就没有捧高的。
大人们面子上讲究一套套,小孩儿很多也学,学得阿谀奉承那些,就不是人人喜欢了。
夏家里没有那样的,不卑不亢。
先皇后也是,她与你姑母是手帕交,以前也常来府里耍玩,我很喜欢她。
小姑娘家家的肯定也有使性子的时候,都是小打小闹,有时是她闹,有时是你姑母闹,闹上两三天,又好得穿一条裙子了。
你要说她有疯病,我反正没有亲眼见过,我不信。
当然,她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又是什么脾气,我也说不上来。”
林云嫣颔首。
没错。
祖母口中的先皇后,才是她一直印象中的先皇后。
小段氏问:“谁说她有病的?云嫣,这事千万谨慎。人死嘴闭,她都没法站出来说自己没病,家里人说的又要被质疑,这是往死人身上泼脏水啊!一旦她病了,大殿下也就……”
说穿了,皇位之争。
为了那把椅子,不择手段,编排编排已故的先皇后都不稀奇。
“的确有人想生事,”林云嫣笑了笑,“您放心,我会想周全该怎么去处理的。”
小段氏拍了拍她的手背。
回宝安园歇歇,林云嫣又请了汪嬷嬷来。
汪嬷嬷也正要寻她:“早上,他们府里也有人问先皇后的旧事,罚没罚过底下人,是个什么脾气。”
林云嫣一听,就猜极有可能是夏清知。
他听了庞枫一番话,各种情绪交杂,想探索真相亦不稀奇。
只是,打听之后呢?
或者说,这盘棋到底要怎么走下去。
目的,林云嫣能窥视七八成了,但铺开的过程却依旧云里雾里。
那庞枫有备而来,在夏清知心中埋下了先皇后有疯病的念头。
可夏清知既然是恩荣伯府子弟,能不清楚这事有多么要紧?他可以暗悄悄打听,但也会烂在心里,绝对不会张扬开。
夏家不张扬,又要通过谁的嘴传得满朝皆知?
若传不开,这消息就是无用的、废的。
总不能是指望着夏清知暴跳如雷吧?
夏清知查问许久,确定先皇后并无病症,气汹汹找庞枫说“往后不要胡说八道了”,庞枫被落了脸皮,两人吵起来、于是传开了?
还是夏清知告诉了李邵,李邵气不过寻庞枫麻烦?
这两种状况,走是走得通的,但谁能断言夏清知和李邵一定会走?
难道是等着庞枫旧事重提,惹恼夏清知?
林云嫣深吸一口气。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把棋盘给掀了吧!
午前,林云嫣进了慈宁宫。
皇太后见她一脸严肃,不由担忧:“什么事情这般谨慎?”
林云嫣在娘娘身边坐下,左看看、右看看。
王嬷嬷会意,把其余人手都屏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