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大致讲了些。
小郡主从太子的侍卫手中救过晋舒、谢恩宴上太子换过贡酒、他坐视了陈米胡同事发、他向圣上提议往宅子里放了金砖、而那枚金笺是他偷偷动的手……
林玙没有打断,几乎可以算是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徐简的话。
而后,书房里又是一片沉默,且远比刚才的沉默更久。
林玙靠着椅背,看着徐简。
徐简说完了,拿起那串没有吃完的糖葫芦,一口一口咬。
在屋里放到现在,糖壳有些化开了,不及先前脆,还有点粘,但味道还是那个味道。
林玙见他一副坦然样子,半晌,还是笑了笑。
“你也好、云嫣也好,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林玙叹道,“再转念想想,我可能确实不清楚很多事情。”
真算起来,并非无迹可寻。
只说老实巷那两箱金砖,是不是得了什么内情、打听出来的金砖所在,这暂且不说,之后瞒天过海、让顺天府都没逮住一点把柄,就可见办事的能耐了。
云嫣无疑是共谋,但能做成事,徐简可是出力许多。
再想到当日云嫣一根簪子熟练开锁的模样……
自家上下可没人教她这个!
更别说,牛伯还敢替她追车把晋舒救回来了。
那段徐简说得简单,但事后外头毫无风声、至今都不晓得那失踪的侍卫去了哪里,徐简善后善得漂亮,云嫣能当机立断也不是多么娇弱的性子。
有那么一瞬,林玙其实是有些庆幸的。
没有人知道前路如何,也许当真林徐两家会有磨难,那云嫣与其做个娇娇女,倒不如多些本事傍身,遇事多一点机会。
再者,徐简说的那些事,固然有他的“坐视”、“放任”,但说穿了,还是太子殿下自己行事不端。
林玙见过先帝,也与圣上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又读过那么多史书,他知道君王各有各的脾气,千古一帝也不是千篇一律,但他们身上都有一些表现。
他也没指望李邵将来能是什么传芳百世的明君,但要中规中矩,守个成,不乱来,可惜,对这位太子殿下来说,这都有些难。
难到,徐简都选择设局以图换人了。
这胆子、这破局的思路,不得不说,够凶的。
毕竟是将门子弟,埋伏了一处又一处,甚至还瞒过了圣上,这是最难的,局布了,人入局,一点一点地耗,耗到最后,全是杀招。
“事到如今,我问你,”林玙斟酌着道,“几位殿下才多大?你确定你真换一个,往后林徐两家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我不确定,”徐简很实在,“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有一日太子掌权,我们就是末路。”
林玙倒茶。
茶水已经完全冷了,入口发涩。
说真心话,林玙对李邵也有一些不满。
倒不是因为妻子的死,他们作为人臣,救主是份内的,天地君亲师这些都刻在脑海里。
林玙的不满来自于李邵行事,尤其是随着他长大、在朝堂行走之后,时不时就闹出不像话的事来。
可作为臣子,林玙想的其实还是规劝、辅佐、摆正那些,今儿与徐简一番对话,一下子全给弄乱套了。
与对不对、好不好无关,就是太突然了,让林玙措手不及。
按理,他现在该劝说徐简,让他趁着那些小动作没有曝光之前,别再给太子挖坑了,身为人臣有人臣的责任,可林玙又确实明白徐简的担忧。
“君臣缘分”是林玙自己看出来的,他压着徐简去拧不可能甜的瓜,那完全是自讨苦吃。
不说将来朝堂上怎么样,翁婿政见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