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机敏人。
御前此刻虽没有外人,但他也往外间走了几步,招呼了个心腹把守好,再又转回来。
圣上这才道:“你在朕这儿,当说的、不当说的,也没少说。”
徐简抬头,道:“臣是在想,圣上您对太子殿下,是不是缺了点信任?”
话音一落,曹公公倏地抬起头来。
他跟着圣上那么多年,什么事情都看多了,诚然也会有被惊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但他自认为还是很稳得住的。
可辅国公这话说的就……
就实在太离谱了吧?
圣上不信任太子殿下?
谁信?前朝后宫,谁信?!
再观圣上神色,曹公公明白了,真不是他不扛事,实在是辅国公这说的连圣上都震惊了。
愕然良久,圣上才反问道:“朕不信邵儿?”
徐简反倒是最沉静的那一个:“您想信,却又有些保留。
您一直很关心臣的腿伤,臣知道您惜才,也知道此伤因殿下而来,若能治好,殿下能轻松许多。
可您惦记着治伤的进展,其实更看重的还是‘什么时候恢复’,因为这决定了臣什么时候能不用一下朝就回府休养,而能恢复公务,跟随殿下行走。
六部观政重要,您很希望臣能尽快跟着殿下,但臣想说的是,也许没有臣跟着,殿下也能做好呢?”
圣上眉头微微一拧。
徐简继续说道:“您想让殿下观政,尤其是年末最后这一个月,各部忙着总结这一年状况、敲定来年计划、核算各项开支,其实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说,能弄懂一个衙门的内务,这一月事半功倍。
按理,您直接让殿下去就是了,可您却打算挪到来年开印,您等的不是殿下,而是臣。
您怕没有臣跟着,殿下又出状况。”
徐简说到这个份上,圣上叹了声:“邵儿难道不出状况?”
“臣说话直,可能不太好听,”徐简哂笑,“殿下想出状况,臣跟着不跟着,半斤八两。臣真能看住他,就没有裕门关的事,也没有陈米胡同的事了。”
圣上脸色更糟了些。
“当然,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徐简只当看不见,话锋一转,“殿下在长进,吃过的亏也没有白吃的。
臣想,您能解了殿下的禁足,也不单单是为了平息矛盾,殿下定然有打动您的地方。
殿下坐上小御座后,这些时日陪您听政,跟随三孤学习,他有他的进步,他现在定不会还像先前那样了。
您该对殿下有信心。”
圣上沉默了会儿,面色一点点恢复过来,最终却还是叹了口气。
他是被徐简说中了。
即便这些时日里,他安排邵儿事情时并未那般剖析过,但正是没有剖析,一切按意图行事,才更能彰显他实际内心的想法。
他的确对邵儿不够放心,所以才会不自觉地等徐简。
徐简看圣上神态,就知道自己的方向没有错,又道:“圣上,臣原也说过,殿下内心敏锐,他明白您对他的爱护与重视,但他也会注意到,您不放心他独自观政,或者说,只有臣盯着他,您才能放心些。
殿下年纪也不小了,您用小御座给予他信心,但等着臣去跟他,又会让他挫败。
您不妨让殿下试一试,年前让他在六部观政,年后臣的腿脚好一些了,再跟着也不迟。”
圣上抬手,按了按眉心。
他明白徐简的意思,也知道徐简的话有道理,可让他相信邵儿这一个月能好好在六部观政……
啧!
这想法就不对了。
邵儿是皇太子,诚然没有那么成熟,但他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