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泰山岳丈,徐简酒量再好,又能怎么样?
“喝不过,”林玙打趣道,“那你让他带糖葫芦来。”
提起糖葫芦,林云嫣自然想到当时在桃核斋后院,他们三人坐在一桌旁,一人一串糖葫芦的情景。
说起来,确实好笑。
林玙揶揄归揶揄,亦说了几句交代的话:“说是圣上指婚,但我们都知道,这亲事是你自己看中的、自己选的。
我们这等身份的人家,嫁娶一个自己满意的,说难不难,说简单也并不简单。
云嫣,你与他既然有这种缘分,那就多珍惜些。
你能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林云嫣看着父亲,不由地眼眶发酸,她抿了抿唇,重重点了点头。
毕竟天寒地冻,林玙没让林云嫣一直吹冷风,让她先回屋里去,自己沿着来路、不疾不徐地往前院走。
雪早停了,云层还压着,天色没有全暗,但抬头看一眼,就知道今晚一定无月无星子。
这条甬道连接了载寿院,林玙绕过去,能听见院子里说笑声音。
老夫人对明日的婚事格外期盼,整个人都很振奋。
这也不奇怪。
自打当年林琅出阁后,府里就没有办过红事了。
林玙没有去打搅小段氏,直走到了书房。
屋子里暖和,他在炭盆旁暖了暖手,而后走到书案旁,从画缸里抽出一卷轴来。
细绳有摩擦的痕迹,可见这幅画经常被打开。
画卷上,年轻妇人笑眼盈盈,温和恬静,仔细看着,五官与林云嫣有七分相像。
手指拂过画中人,这是林玙亲手画的沈蕴的画像。
“阿蕴,”良久,他低声道,“我们云嫣明天就嫁人了。”
宝安园里,林云静和林云芳前后到了。
挽月在罗汉床上铺了厚厚的垫被,让她们姐妹三人闹去。
都说出阁前要哭嫁,可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哪个都没有哭出来,反倒还笑了。
最后林云芳意思意思着“舍不得”了两句,全了个形式,便又只剩下笑了。
姐妹相处,总会有说不完的话。
嫁人毕竟也算一种分别,渐渐地,难免会说到些幼年往事。
都是什么你六岁我三岁时的事儿了,林云芳年纪最小,提了个头就记不清细处了,林云嫣是两辈子叠在一块、实在太久了,想不清楚,只有林云静这个大姐记性好又心细,说了许多。
夜色重了。
最爱热闹的林云芳反倒是最先困的。
她歪着头靠着林云嫣,讲话也越发直白:“二姐,我觉得你好高兴啊,你打心眼里的高兴。”
“对,”林云嫣笑着道,“很高兴。”
林云芳又问:“大姐呢?大姐嫁人时会高兴吗?”
林云静愣了下。
她性子内敛些,原是不爱表达这些的,可窗户上贴了红双喜,衣架上挂了红嫁衣,想到林云嫣说的,她的情绪自然而然被感染到了。
“会高兴的,”她腼腆地笑了笑,“我满意现在的这门亲事,所以一定会高高兴兴嫁人。”
林云芳闻言笑了起来,笑得很开怀,却因为困倦,显得人更加单纯。
“那我呢?”迷迷糊糊地,她说着自己平日里也不会随便说的话,“我能有满意的亲事吗?”
她最小啊。
姐姐们在半年内陆续都嫁了,只留下她。
她打记事起就是姐姐们身后的尾巴,她没有“单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