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他们了,”皇贵妃这一笑就带了几分嘲弄,“也是各为其主,各想办法,弄出这么一个说辞来,绞尽脑汁了。”
正说着话,外头来人禀了,说是御书房那儿传话,圣上中午过来用膳。
皇贵妃的脸拉得老长。
“圣上心情大抵不好,”嬷嬷劝道,“您说,他会不会怪辅国公和郡主?”
皇贵妃摇头:“不会。”
能伴君多年,还深得信任,皇贵妃是了解圣上的。
圣上看待事情,讲究一个来龙去脉,他最多生点气,但远不到怪罪别人的地步,他几乎不迁怒谁。
虎骨之事,虽是宁安让慈宁宫提的,但一开始就知会了圣上。
圣上自己点了头,自己让小于公公问东宫开口,也是他自己让曹公公去一趟的,他不是后知后觉,而是一直就在其中。
从头至尾,圣上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不好的,那得这个结果,他难道还能撇开自己去说旁人?
说到底,就是谁也没有想到殿下那儿会是那么个反应。
他真不愿意给,嘴上话说漂亮些,其实也没事,可他说得不好听。
最后虽然给了,但也是曹公公去讨的,讨了根保存不当的出来,以至于成了这样。
别说其他人听得目瞪口呆,皇贵妃都想不明白。
何必呢!
“皇上这会儿,气太子更多些吧。”皇贵妃道。
这话还真没有说错。
御书房里,曹公公小心翼翼伺候圣上。
早朝上,朝臣们议论纷纷,有些人直接、有些人迂回,但不管走哪条路子,龙椅上的人心知肚明,目的就那一个。
辅国公的伤势就是一把好用的刀,谁都能借着舞一舞。
偏偏,辅国公自己还在休养,依旧没来上朝。
不得不说,圣上颇为想念徐简。
徐简若是在场,看到这一个个借着他舞的,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十之八九,端不住了,又得看一阵乐子。
说真的,要圣上说,他看徐简当个乐子人,也比听那些别有用心的长篇大论舒坦多了。
如此琢磨着徐简,圣上也不由地想起了陈米胡同事发时、徐简曾说过的话。
太子必须是太子。
倘若连如此受宠的太子都能在有心算计之下轻易倒下,之后的斗争会越发激烈,谁都会想赌一把。
那时候,不止是太子,其余殿下们也难以平安长大。
那些话是真的说到圣上的心坎里去了。
他没有废太子之心,他也想得到徐简的这些思路,他在龙椅上看得很清楚。
人多有私心,他有,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狐狸们更有。
他就是欣赏徐简。
很年轻,看得却是这么真切。
“你使人去辅国公府,探望下徐简,”圣上吩咐曹公公,“东宫那儿,这几天如何?”
曹公公心里叫苦不迭。
郭公公把库房整理后的结果报上来了,曹公公昨儿对着单子,看得眼冒金星。
赏给东宫的那些先皇后遗物,全须全尾、没有损伤的大概就是一半,另有一部分有各种程度的损伤,还有九件是压根寻不到。
更让曹公公傻眼的是,郭公公提到了一只花瓶。
花瓶本身的花纹都没什么,胜在瓶上点缀着十八颗珍珠,现在确实也一颗都不少,但郭公公吃不准那些珠子是真是假。
郭公公等于把“小的没眼光”、“小的看不懂”都写在脸上,巴不得让曹公公来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