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分卖的事,”徐简清了清嗓子,“他胡言乱语,我看他皮痒得厉害,不见棺材不掉泪,干脆动手了,自那之后,他躲着我走。”
当然,也就躲那么一段,再之后,辅国公府也没了。
徐简说了七八成,最后的那点根源还是瞒下了。
刘迅故意为之,徐简不想脏了小郡主的耳朵。
林云嫣听完,不做声。
她相信徐简这次说的是真话,同时,她也知道、真话下头还有一层。
以前她可能想不出来,但这辈子见识过刘迅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之后,她能猜到一部分了。
能把从前那个清冷、克制的徐简激到动手,会是什么“好话”?
林云嫣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不是迟疑与犹豫,而是情绪涌动着,无法凝结于词汇。
最终,她埋下头来,额头抵着徐简的胳膊。
隔着衣料,徐简浑身的热气还是扑鼻而来。
心脏近在咫尺,她能听到徐简的心跳声,很沉、很重,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絮乱着、浮动着,最后一点点地,两种声音叠在了一起。
“痛吗?”林云嫣闷声问。
徐简胸口起伏,笑声就炸在她的耳边:“还好。”
那天打架,还好。
今日治伤,也还好。
握着她的那只手松开了,林云嫣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关节。
有些麻,有些酸,更多的是汗,湿哒哒的,比徐简额头上的汗还要多。
而后,她感觉那只手又落了下来,带着凉意,落在了她的后颈上。
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皮肤上,没有衣领,隔开头发,很直接,徐简的拇指一下又一下抚着,粗糙的茧子滑过肌肤,比汗水凉意都激得起鸡皮疙瘩。
林云嫣一动不动。
耳边时而是心跳,时而是蝉鸣,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最终都被秋蝉给盖了过去。
屋外、院子里。
参辰站在廊下,与岳大夫大眼瞪小眼。
徐夫人还没有回来,想来也是,这厢不去请,她不会贸然回来。
岳大夫看了眼天,冲参辰指了指屋里方向。
参辰只能硬着头皮,敲了敲门板,唤了声:“爷……”
他也不想干这种没眼色的事。
里头没什么动静,但不管爷与郡主说没说话,他都不好打搅,只是扎针有扎针的时间,短了不行、长了也不行。
“爷,”参辰又开了口,“要拔针了。”
声音传进来,林云嫣听见了,脖子往后微微用了些力,徐简也就把手拿开了。
她就势坐直了身体,站起身理了理仪容。
后颈上黏黏糊糊,都是汗水。
林云嫣想拿帕子,手刚往袖子里去,就一眼看到那帕子还在徐简额头上,她只好转向拿回来。
这帕子也沾了汗,林云嫣咬了下唇,绕去屏风外,避开徐简的视线,拿着擦了下后脖颈。
“呵。”
她听见徐简笑了声。
看不到,不表示不清楚。
林云嫣被他这声笑得心里不畅快,偏外头参辰又催了声,她只能按下情绪过去开门。
参辰垂着眼没抬头,岳大夫三步并两步进了屋子。
林云嫣没有转身进去,她直接走出来,站在院子里。
风吹过来,全是初秋的气息,秋蝉叫得更大声了,充斥着耳边。
她抬起手,下意识地按向后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