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意味着主子心里头的火气灭了,只是那股气宣泄之后,主子必须按耐住,继续谋划下去。
毕竟,这一回的亏,吃得太狠了。
谁能想到,那位腿脚有伤、去年还成天在朝堂上看乐子的辅国公,一出手就这么狠厉。
连咬两口狠的。
这么多年,还没有谁能有这般能耐。
成喜召集了几个身手出色的,一块去见王芪。
他那点拳脚,在王芪跟前就是只蚂蚁,一旦王芪反抗,别说完成主子交代的事,他自己指不定都要被王芪反杀。
一行人匆匆赶到了王芪的住所。
排房左右七间,住的都是仆从管事。
这个时辰,几乎所有人都睡下了,屋子都暗着,只王芪住的那一间里亮着灯。
成喜的眉头皱了起来。
王芪不是个会熬夜的人,今日反常。
“王芪,”成喜上前敲了敲门,“主子有事情交代。”
没有人回话。
成喜想了想,用力推了一把门。
门顺势就开了。
成喜越发意外,嘴上念着“我进来了”,就抬步迈了进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王芪。
王芪就坐在后窗边,默不作声看着他。
“你在屋里,怎么喊你也不出……”成喜才松了一口气、说了大半句话,眼角余光瞥见屋梁上悬下来的绳子,他的嗓子一下子尖锐了起来,“什么意思?”
王芪冷冷笑了下:“给你省点力气的意思。”
饶是成喜奉命而来,听到这句话,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你、你当真……”成喜低声问着,上上下下打量王芪。
王芪不似说谎,他甚至换了身衣裳,半新不旧,身为一把刀,他日常衣着非常朴素,扔到人群里都寻不出来,只年节里才会穿这种带点儿明亮颜色的。
成喜想的是,这衣服不怎么衬王芪,或者说,自己看着不太习惯。
王芪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怎么?你以为我会跑?”
成喜讪讪。
“确实想过跑,”王芪实话实说,解释道,“可谁让我前几天就这么教训过道衡呢?”
那天,在四道胡同的那柴房里,他怎么和道衡说的来着?
“别怪兄弟动手,是你做事不谨慎,主子不得不放弃你。”
“佛祖说不杀生,你就真以为主子也是不杀生的?”
“我若是你,我根本不会跑,没用的,老老实实赴死,给主子省点力气。”
每一句话,都在他脑海里来回转悠,动了动嘴皮子,他也就这么一句句念给成喜听。
听得成喜一脸白净、没有胡子的太监脸,更加惨白了几分。
“从悬赏画像贴满京城开始,我就知道我必死,”王芪说着还喝了两口水,“我活不过今夜。”
成喜叹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被顺天府逮到把柄,”王芪继续说着,“可能是有人盯着道衡,一直盯到了苏昌的铺子,他们发现我把道衡弄晕了带走,看到了我的脸。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
衙门想抓道衡想疯了,他们若发现道衡行踪,肯定不会坐视我杀了他。
我上午带人走,下午才动手,衙门那儿有足够的时间调集人手把我们一块抓回去。
死人不会说话,道衡一死,对衙门没有一点用处,他们会要活口,对我也一样。
一抓抓两个,才是衙门里的人会做的事。
这么看来,可能是我离开四道胡同时被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