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
我真是太感动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务事实在说不出一个你对他错来,大部分时候都是有来有往。
可长辈们自矜身份、又好脸皮,哪怕自己做错了事,都不会承认,更不会去弥补。
刘大人不一样。
您会与同僚们坦诚自己的不足,又努力想去改正,就这一点,我太佩服您了!
我要向您学习。
我也祝您能心想事成。”
一串话流畅得仿佛蜿蜒小溪,没有一丁点停歇,语气真诚无比。
不止那三个小官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扯到佩服上去了,就连刘靖都有些犯嘀咕。
何缙说得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就是这一顶一顶的高帽子,让刘靖心里不踏实。
当然,这些帽子他喜欢、满意,也十分想戴,可他得自己去拿来戴上,而不是何缙突然大手一挥全给他叠头上了,叠得挡住了视线,让刘靖都吃不准前头是不是有个坑。
按说,何缙作为下属,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不至于挖坑来埋汰他……
刘靖保留了几分,只说客套话:“何大人客气了。”
“您刚不是问他们三人在说道什么吗?”何缙笑呵呵地,“还不就是这一桩嘛。
虽说改了姓,血缘断不了,甭管是儿子还是妻侄,总归是大喜事。
您这么关心辅国公,他能得一良缘,您肯定打心眼里为他高兴,我们与您贺喜也是沾沾喜气。
就是、怎么说呢,大家伙才刚添过公子与云阳伯府姑娘的小定礼金,眼瞅着又要过年了,手头实在不够宽裕,辅国公这份喜钱,能年头再……”
说着,何缙搓了搓手,摆出一副局促模样。
又使劲儿给那三人递眼色,嘴上道:“我都厚着脸把话挑明了,你们自己不说?”
那三人岂会不知道何大人好心帮他们解围?
心里感激,嘴上找补。
“是这么一回事。”
“给刘大人您道喜了。”
“实在是拮据、很拮据,过年还得给孩子们压岁钱,我们来年再……”
刘靖呵呵笑了两声。
笑得有些干巴巴,与他平时的态度不一样。
可刘靖实在是笑不出喜悦来,而何缙他们就图一个粉饰太平,也不管刘靖真笑假笑。
“各位有心了,”刘靖道,“客气、客气!”
彼此之间,你来我来一番,算是把事情磨平了。
刘靖借口写文书,转身回了书房。
大门一关上,他脸上那干巴巴的笑容彻底垮了下来。
好一个何缙啊!
什么礼金、什么拮据?
他刘靖自诩清官,不说到了两袖清风的地步,但绝对没有胡乱敛财、中饱私囊。
更不会借着家里红白喜事收好处。
先前迅儿定亲,衙门里要意思意思,除了左右少卿单独包了个红封之外,其余官吏们都在一块、并了个红包。
图个喜气、添个热闹,根本没有多少银钱。
摊到那主簿署丞头上,都未必够他们街口吃个酒、切盘肉!
诚然,何大人是好心解围。
解那三人,也解刘靖。
高帽给戴了,事情给抹了,表面看着皆大欢喜,可刘靖实在不欢喜。
刘靖不在乎那礼金厚不厚的,但他烦何缙拿这事儿当借口。
再说何缙都把他恭维上天去了,他再对徐简的婚事发表任何负面的意见,哪怕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儿……
不就又成了“坦诚错误、嘴上说改又没改、还理直气壮的好脸皮子长辈”了吗?
越发显得他刘靖站不住脚。
偏偏,何缙的话从头到尾全是好话,刘靖想挑个不顺耳的词,都没挑出来。
刘靖在大案后头坐下,倒茶一口饮了。
茶水入口,已经凉透了,激得他牙痛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