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几人弄回来三筐煤炭的事已经人尽皆知,筒子楼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麻婶子惊呼,“别弄进来, 就放在外边墙角。”天晴的时候,活水做成煤球, 和?买现成的蜂窝煤没有区别。
麻子家在一楼,麻婶子想?了?想?, “还是放在屋里吧, 楼里总有两个人手脚不干净。”什么都想?要,她还真担心放在外?头,一个错眼就只剩下半筐了。
“娘, 这不是我一人的, 还要分呢。”麻子赶紧说道,免得老娘以为都是他的,白高兴一场。
麻婶子白他一眼, “你有多大本事,你娘我还不清楚?”
他爹没瘫在床上?时, 家里两个工人, 就他一个儿?子, 两口?子使劲儿?宠着惯着,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老头子工伤瘫痪了?,虽说有一笔赔偿,但家里进项一下少了?大半,麻婶子这心立刻就慌了?。这些年买药买肉给老头子补身体, 赔偿款差不多用光了?,但麻子挣一天歇一天的, 麻婶子也没鞭策过他出息,她看淡了?,只要人没缺胳膊断腿,活蹦乱跳的,挣不挣钱无所谓。
她连麻子娶不娶得上?媳妇儿?,留个子孙后代的,都已经不在意了?。家里这情况,怎么会有姑娘看得上??就算有姑娘愿意,麻婶子也不乐意她嫁过来吃苦。
“我没什么本事。”麻子把干临时工的钱上?交,“给我爹买三天的药钱够了?,这煤炭是辞亭出钱买的,我们五个平分,辞亭和?瘦猴儿?的份额都放在我家。”说着他朝里间喊道,“爹,你从窗户那看着点天,晴天就把煤球做了?。别到时候辞亭和?瘦猴儿?来家里烤番薯,没有煤球用。”
麻叔中气十足应下,他被麻婶子照料的极为仔细,瘫痪了?六七年,身上?没有丁点异味,裤子褥子脏了?,麻婶子都是立刻就给他换干净的。
瘫痪了?也有个人样。
加上?麻子这不会那不会,经常要求助他爹,麻叔连伤春悲秋的时间都没有。有个空闲了?,光是想?想?麻婶子工资就那么点,麻子什么都不会,他连轻生的念头都不敢有,他人在家里有个顶梁柱,能给母子两出主?意搭把手,不在了?,这两人日子指定过得一团糟。
所以麻叔的斗志不仅没有随着瘫痪时间越长越萎靡,反而一日比一日增长。
他现阶段的目标,就是争取活过麻婶子,送走枕边人后,麻子他估计是没时间管了?。到时候麻子没了?上?头二老拖累,又有个房子,挣口?吃的应该没问题...的吧。
“你就知道指使你爹。”麻婶子黑着脸,狠狠揪住麻子的耳朵一转,压低声音,“你爹身体能给你压煤球吗?你个不知好歹的兔崽子,老娘是不是好久没动手,你忘了?我的烧火棍了??”
麻子哎呦求饶,待麻婶子松开后,一溜儿?跑进麻叔躺着的房间里,超大声告状,“爹,你看我耳朵,被我妈拎的,说我让你压煤球了?。”麻子边说边捏着麻叔比他强壮的胳膊,“您两胳膊多有劲儿?啊,压煤球可合适了?,就是不太好把做好的煤球从模具里卸下来,但我娘可以啊。”
麻叔被哄得眉开眼笑,理智尚存,“你来卸,让你娘休息,她成天忙里忙外?,累着嘞。”
麻子又偷摸问道,“爹,你有钱没?能不能给我点,我想?请我兄弟喝汽水。”
“有,你看着点。”麻子反手从枕头下摸出小布包,“自己拿,想?喝汽水了?来找爹。”
麻子刚打开一个角呢,麻婶子的怒吼响彻整栋筒子楼,“兔崽子!刚在外?头夸你出息,知道把钱交给老娘给你爹买药,你转头就背着老娘找你爹要钱?老麻子,你把钱收好,敢给他一分,我和?你没完。”
麻叔又把小布包拿过来,把掀开的一角盖上?,重新?塞回了?枕头下。
至于麻子,又被麻婶子扭着耳朵出去?了?,“你说这煤炭是辞亭买的说清楚点,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