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棍子距离晏辞头顶还有两公分时,晏辞一手飞快地握住棍子,用另一只手的手掌外侧朝王猎户手肘内侧斜劈而下,棍子瞬间从王猎户手里脱手,稳稳地落在他的手里
他将那棍子随意丢到一边的草丛里。
王猎户听到棍子落到草丛里发出的闷响,与此同时,剧痛发麻的感觉漫上了整条胳膊,他五指发抖几乎用不了力握不住。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是遇到了个硬茬。
晏辞今晚原本不错的心情被这件事搅得荡然无存,神色间已有不耐,嘴唇微张,就说了一个字:
“滚。”
这一个字说完,王猎户哪怕再多愤怒和不甘都只能压回到肚子里,准备好的脏词只能咽回去。
他瞪着晏辞,又狠狠瞪了一眼摊在地上的乔哥儿,咬了咬牙,低声道:“小贱蹄子,你给我等着。”
到底还是转身走了。
...
顾笙打了一桶热水,给桶里的乔哥儿轻柔地擦着身子。
乔哥儿整个身子都埋在热水中,浑身上下都是斑驳的青紫,肿于皮肤表面半寸,看得顾笙心惊胆战。
他缩在热水里,身子还是抖着的,即使冒着热气的水都安抚不了他。
他抓着顾笙的手,双目布满血丝,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顾笙以前是我不对,这次你帮帮我好不好...如果明天他来找我,我会被他打死的!”
他越说声音越尖利,整个人几乎要从浴桶中跳出来,顾笙赶紧按住他,迟疑着:“那你的娘家人呢,他们不会帮你吗?”
这话一问,乔哥儿浑身抖得更厉害了:“我在镇上没有亲人了,我是被他买来的...”
他语无伦次,干裂的嘴唇被水汽氤氲出道道血痕:“他还想把我刚生的孩子卖出去,我不让,他就打我...”
他把脸埋在掌心嚎啕大哭:“郎中说我的身子不好,不能再生了,再生我会死的!”
顾笙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轻声安抚了许久,他的情绪才缓和了一点,只是呜咽着神情麻木地看着前方。
等到帮他清理了身子,顾笙才轻手轻脚带上门出去。
晏辞从进门就一直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靠着椅背望着天上的月亮,一条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蹬着前面的竹凳,把摇椅摇得一晃一晃,顾笙走到他身后,他才停下动作。
晏辞扭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顾笙。
顾笙不知是不是心底出于同为哥儿的乔哥儿的同情,把刚才乔哥儿的话草草说了一遍,犹豫着开口:“他...怎么办?”
“明天去报官。”晏辞想都没想。
顾笙低下头,闷闷地说:“他如果回去,会被他夫君打死的...”
晏辞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意味:
“...我们能救他一次,但不可能每次都救他。”
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拇指在上面轻轻摩挲着,酝酿着开口:“...我们不是圣人,只能做到看到这种事不会无动于衷。”
“所以最好还是让官府处理这种事。”
...
乔哥儿那晚在他们家睡的,晏辞去了香房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