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以后,已经天黑了。
晏辞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苏青木把他放到铺子门口,这几日他彻夜不眠,改了十多遍,终于把香方定了出来了。
这道香在现世本是唐朝开元年间所制,最初乃是货真价实的宫廷御香,后来流入民间,方子变了几次才变成如今的样子。
不过这道香的名字倒是流传了下来,叫做“开元帏中衙香”。
这香的方子昨日被他放在了香房,虽说铺子的香房平日里只有他一个人用,但想来想去还是贴身保管的好,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顾笙在他身后爬下来,那马车对他的小短腿来说有点高,晏辞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他抱了下来。
因为大家都去摘梨子,所以香铺今日没有人,晏辞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门:“你是在这儿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进去。”
顾笙自然不愿意一个人待着,于是像个豆包一样黏在晏辞身后,晏辞将那筐榅桲放进仓库,然后才去了香房。
香房的门锁坏了,由于平日没有什么人进,所以一直没有修,他点了桌子上的烛灯,照亮整个屋子,那张香方昨晚他还挑灯誊抄了一遍,此时就放在桌子一侧的一摞书下面压着。
露出的一只角微微上翘。
晏辞走到桌子旁边,刚要把香方抽出来,动作却微微一顿。
他的目光在香方露在外面的一角停了片刻。
顾笙站在他身后,见他盯着那张香方一直没有动作,跟着走到他身旁,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夫君,怎么了?”
晏辞听到他唤自己,这才将目光从纸上移开,然后伸手抽出方子,举起来对着烛火照了照,看了看上面的字,是他的字体,有点乱,但是看得清上面的字。
唯一不同的是,本来平整压着的纸张一角有一些皱褶。
晏辞抿了下唇,然后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门外昏暗的夜色:
“没什么。”
顾笙紧张地打量着他的神色,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顾笙还是觉察处他语气有点异样,于是他有些担忧地抬头去找他的眼睛,希望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熟悉的镇定自若。
但是烛光太暗,他看不清。
身旁的人仿佛知道他在看自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滑下来顺带又捏了一把他的脸。
“回家。”晏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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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当清晨第一缕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透过来照到顾笙眼睫上时,他轻轻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入眼是身旁人密长的睫,覆盖住冷白皮肤上眼下的乌青。
顾笙有点惊诧地眨了眨眼,夫君这些天难得一次醒的比自己还晚,呼吸细微平稳,正睡得很沉。
顾笙看着他的脸,许久他伸出手,小心地用指尖去触碰他眼睫。
睡梦中的晏辞依旧一如既往的安静,顾笙的指尖蜻蜓点水般掠过他浓密的睫毛,他的眼睫被触摸后轻轻颤了颤,顾笙见状连忙把指尖缩回去。
然而晏辞丝毫没有醒的预兆。
顾笙又大胆地伸出指尖,一寸寸沿着他睫毛的边缘,勾勒出扇形弧度,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微痒意,他的目光落在他眼底的乌青上。
顾笙本来弯弯的眉眼敛了起来,眉宇间仿佛也笼了几分憔悴。
他往他的方向蹭了蹭,伸了伸手似乎想抱住他。
然而想了想害怕惊动他难得的沉眠,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起了身,从他身上迈过去。
顾笙整理好仪容,给小毛小花喂了吃食,看着它们扇着耳朵,埋头在食槽里呼噜作响,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巴,完全没有之前看到家是粉嫩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