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寝,韫棠去院中散步消食。
今夜是残月,月光暗淡。
近来实在繁忙,她已许久没有闲心静思。
后日是裴晗生辰,坐拥四海之人,大抵不会再缺什么。
有些事情,多想无益。
韫棠笑了笑,记起七夕那晚对自己的承诺。
还是该早早踏出那一步才是。
再这么优柔寡断下去,连她都要厌烦自己。
……
翌日午后韫棠回府,便被祖母叫去了泰安院中。
府中几位妹妹皆在,想来都是为了嘉会节之事。
姜尚书明日辰时会赴朝和殿,随文武百官为陛下贺寿。到了午时,朝和殿外寿宴开始,一直要到未时方结束。王室亲贵,藩王重臣俱列席上,等闲官员以此为荣。
晚宴是庄慧太后为陛下所设,就定于承明殿中,姜府几位女眷皆在受邀之列。
韫棠听着安氏一丝不苟地嘱咐宴会要陈,何时入宫,在何处由女官导引,如何就座,如何行礼等等。宴会由她参与操持,昨天才最终敲定,她自然再清楚不过。
说起来,原本一干事宜分明已无碍,却在最后几日接二连三被寻了各种由头推翻,以至于她忙得连轴转。
有说是与天象不合,有说是过于陈腐,林林总总的理由,还多是冲着尚仪局分内事来。
现下想一想,似乎太过巧合,像是……像是有人故意为难尚仪局似的。
“可都听明白了?”安氏的声音落下。
明日的宫宴非同小可,多少王室命妇都在,万不能丢了姜家小姐的脸面。是以她再三叮嘱,对膝下长女姜婉棠更是悉心交代。
见几位姑娘都已记下,老夫人轻轻颔首,泰安院的侍女们捧了描彩的托盘上前,站到各位小姐面前。
上回小姐们择选的宝石加急打制了头面首饰,其中一半的花费从公中出,另一半则是老夫人的体几。姜老夫人的私库中存了不少好东西,寻机会拿出来了些。
姜妙棠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的一对银累丝嵌粉宝石的耳坠,一枚赤金坠红宝的璎珞,另有顶簪一支,鬓簪一对,挑心一支,皆是成套的金嵌红宝。
她年岁尚小,妆匣中贵重物件不多。今日得了这些宝贝,又要去宫中赴宴,不由心花怒放。
韫棠得的是一支衔珠雕花的金累丝蝶形钗,镶嵌的那一枚红宝石成色极好,别出心裁地做了花心,蝶栖于花上,整支发簪考究华贵,很有巧思。除此之外,还有一对赤金缠珠的石榴手镯,是祖母私下添给她的。
采梨收了东西立于韫棠身侧,见四小姐目光打量过来,只是得体含笑。
赴宴的衣衫姜老夫人与安氏同样已为五位姑娘准备好,都是用了当下时兴的布料裁剪而成。
当中一套水红色苏绣的月华锦襦裙是老夫人特意选了给韫棠的。水红一色,既契合陛下寿宴的喜庆,又不会显得沉闷。姜妙棠与姜芷棠看得目不转睛,上头绣纹精致无比,花心处点缀了珍珠与小玉石,裙摆曳于地,若穿上身不知该有多么漂亮。
只可惜,想也知道是长姐的。
给姜妙棠的是一身樱粉色如意云烟裙,很适合她这个娇俏的年纪。姜芷棠的襦裙与她制式相仿,只不过颜色换作了浅黄色。
姜妙棠看着属于二姐的一套妃色的飞彩流花裙,那般明媚张扬的绣样更合她的喜好。但母亲在请绣娘裁衣时已再三言明,二姐的衣裳不许她打主意,日后再给她准备更好的。
她撇撇嘴,不情不愿才按捺下来。
各套衣衫都是按几位小姐的尺寸定做,韫棠应祖母的话在厢房试穿过。
姜老夫人上下打量一圈,腰身处稍稍宽大了两指。
这也没有办法,其他几位小姐的衣裙或多或少都修改过,韫棠一直在宫中忙碌,来不及为她调整。
虽未着意打扮,单衣裳上身依旧夺目,让人移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