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乐理上,韫棠诚实地认为自己是“朽木不可雕也”。
乐师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安慰母亲:“小姐记谱甚有天分。”
母亲莫可奈何,眼下唯有古琴有些指望,不能半途而废。
所谓名师出高徒,几位师傅轮番教授,虽说徒儿天分不高,总算弥补上去些许。
学会第一首曲子时,韫棠兴致勃勃地在进宫时弹给了裴晗听。
只弹给他一个人听。
“如何?”
微风轻拂,十三岁的少年望着她满怀期待的面容,想了又想诚恳道:“很有进益。”
她笑得眉眼弯弯,很有些骄傲,不枉自己这几月苦练。
那年生辰,裴晗送她的生辰礼是一把极为名贵的七弦古琴。听云贵妃娘娘身边的人说,这把琴是七皇子殿下寻遍京城,从一位名家手中求得的,费了不少心力。
为了这把琴,韫棠那段时日练习都勤勉不少,总想与它相配。
时至今日,古琴还好好地放在韫棠房中,悉心保存。
韫棠记得,后来她与裴晗提到这把琴时还颇为欢喜。已经封为睿王出宫建府的裴晗笑道:“本王当时只是想,若是有把好琴,兴许你能弹得好听些。”
想起往事,韫棠沉静的面容上不知不觉浮起一抹浅笑。她抬眸望向主座的裴晗,却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二人目光交汇片刻,《高山流水》的曲目在此刻停歇。
殿中响起清悦的掌声,庄慧太后笑道:“思容的琴艺愈发长进了。”
钱思容抱着琴:“多谢娘娘,思容不敢当。”
太后转向裴晗:“陛下以为如何?”
“甚妙。”
裴晗言简意赅,给足了庄慧太后面子。钱思容一礼:“臣女多谢陛下夸赞。”
又接了几场诗,宴席已近尾声。
侍女收起每位小姐手中的字条,檀音女官一一算过,回禀太后道:“禀娘娘,今日是姜家小姐拔得头筹,共猜对了十四种。”
庄慧太后含笑道:“韫棠果然聪慧。”
她命贴身的女官取来一方雕花镂空的锦匣,赐予韫棠。
韫棠起身谢恩,锦匣之中呈着一对白玉嵌宝的并蒂莲步摇,一看便知是出自宫中手艺。
她交由采梨收好,今日的花色其实不难猜,除开上场献艺的六位贵女,剩下的几位小姐中,只看谁接的花色诗句最多,那么大抵也就是对应这一支花。答案浅显,只不过如她一般有心留意此处的人不多。
太后娘娘的赏赐固然贵重,细算下来,或许在陛下面前献艺的机会更为难得。有裴晗在此处,倒无人计较太后娘娘的赏赐花落谁家。
宴席散去,出宫之时韫棠才发现翰林大学士家的柳琦小姐腰间佩着的香囊竟是梨花。
她微微讶异,每每到梨花时几乎都是柳琦接下一句诗,她还以为柳琦得的必不是梨花。
“还未恭喜姜小姐。”柳琦与韫棠在宫门口相遇,温声道。
她们二人不过点头之交,韫棠还礼,二人交谈几句,就此别过。
回府的马车上,采桃赞叹过这一双步摇,其上镶嵌的明珠璀璨,雕刻的并蒂莲更是细腻无双。
“小姐在想什么?”
采梨心细,看出韫棠有心事。
“我只是……想到柳家小姐。”
还有,睿王府中送给柳琦的那封信。
韫棠没有多言,交代采桃收好步摇。
“回府罢,今日我也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