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谨记。”
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活泼些正常,若事事稳重滴水不漏才出人意料。韫棠未多计较,在陛下召见前提点林乐澜道:“一会儿在殿中,你在太后面前如何回话的,在陛下面前亦如何回话,无需紧张。”
林乐澜掌心沁出薄薄的汗,有关荔枝宴安排的回禀之语是昨日就准备好的,韫棠指点过,她又背了大半夜已近滚瓜烂熟。今日在慈安宫中,在太后面前回话,开始她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全凭记忆背下去,到后半段才好些。
好不容易熬过去,林乐澜是万万没想到还要来陛下宫中一遭。
“下、下官明白。”
林乐澜从头开始默背着,背到一半,又见到方才那位高总管。
“二位大人请。”
“有劳高总管。”
韫棠微不可察地轻叹口气,带林乐澜入大殿之中。
“陛下万安。”
林乐澜站在韫棠身后侧三步远,完全低了头不敢多看。
御案后的裴晗着玄色冠冕,执御笔神色如常,韫棠却直觉他有两分不悦。
大约帝王便是如此,让人猜不透心思。
裴晗随意翻着呈上来的名册,淡淡开口道:“荔枝宴,作何准备?”
韫棠对林乐澜点头,林乐澜清了清嗓子,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道:“回禀陛下,五月荔枝当季,太后娘娘德赞宫闱,命臣等筹备荔枝佳宴。”
她声音微颤,好在练得熟悉,总归顺畅地说了下来。
第一次面圣能有如此表现,已经不丢尚仪局的颜面。
韫棠心中满意,林乐澜回完话,尚未喘口气,听得座上君主漫不经心问道:“此宴会循的是何例,依的是何规制?”
“这……”林乐澜未料到还有问话,心脏几乎骤停了一拍。
茫然无措之际,韫棠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回陛下,崇德年间宫中曾有桃花宴,邀京中贵女赏花。明宗、敬宗在时,宫中亦有此类盛事,只不过名类不同。太后娘娘定下荔枝宴,意在与众乐乐。荔枝宴的规制循桃花宴旧例,于膳食上又有出新。”
她娓娓道来,在林乐澜听起来宛如仙乐,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裴晗的眼神未离开韫棠,不疾不徐道:“尚仪局倒是愈发能干。”
此话一出,林乐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大气不敢出,不知是哪里惹得陛下不悦。
发愁着如何应对,林乐澜听着她的尚仪大人轻描淡写道:“陛下谬赞,臣等愧不敢当。”
林乐澜:“……”
姜大人您听听,恕下官耳拙,陛下当真是在夸赞我们吗。
回到尚仪局时,林乐澜的腿仍是软的。
“姜大人,是不是下官哪里做的不妥?”
她惴惴不安,韫棠道:“并未。”
就是不知裴晗今日发什么疯,句句带刺。
韫棠柔声安慰她的小女官:“初次面圣,能有此表现已经很好,无需多想。”
林乐澜原本恼着自己,尚仪大人如此说,让她又惊又喜。
“姜大人第一次见陛下时,必定比下官得体数倍。下官只是尽力不给尚仪局丢脸。”林乐澜说着,顺口道,“您第一次见陛下,是何情形呢?”
是何情形?
韫棠笑容淡下去,与裴晗初见的日子已经太过久远,久到她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姜大人?”林乐澜唤她。
韫棠回神,随意说了几句,而后道:“这几日你也累了,回房中好生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