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善放轻了声音:“客厅和卧室灯泡烧坏了,房东让我联系人维修,好不容易找到愿意上门换灯泡的师傅, 打电话说今晚没办法来了。”
她刻意加重“好不容易”四个字,更严谨地补充了句:“不止今晚,假期结束前都不能来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应该能聆听到话外之意吧。
“是吗。”裴岑淡声道,“那挺可惜的。”
静两秒。
钟善眨眨眼, 盯着裴岑, 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就没了??
难道是暗示得不够明显?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措辞, 几乎已经在明示, “其实换灯泡很简单,如果我长得高,就自己动手了。”停顿几秒,佯装十分随意地问:“感觉你这几年长高了,有190吗?”
“穿鞋差不多。”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语气藏着戏弄的意味, “怎么突然关心起我身高?”
……
钟善瞬间确定。
他从一开始,便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后面只是单纯捉弄她。
毕竟是有求于人。
她没表达出任何不快,反而用讨好的语气问:“能不能麻烦你,凭借身高优势, 帮我换一下灯芯?”
话音落, 他恍然大悟地点头, 摸着下巴,似在认真思考。
不至于吧。
钟善现下的认知里, 她和裴岑,起码算半个朋友。
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拒绝这种小忙。
“可以是可以。”
他明显还有话要说,钟善嗅到欲抑先扬的气息,紧张地问:“然后呢?”
“你不是约了个朋友么。”他瞅她一眼,视线又落在书桌上的文具盒,口吻随意,“让他帮你换呗。”
……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如果她现在说是无中生友,就等于在当事人面前承认,刚是在撒谎。而撒谎的目的,是为了拒绝礼尚往来的请客。
钟善硬着头皮:“其实朋友是指,维修师傅。”
“?”裴岑冷笑了声,“你逗我玩呢,善善老师。”
“没有。”她连忙解释,“如果我说约的人是维修师傅,你肯定要象征性地关心几句。”
象征性。
裴岑皱了下眉。
钟善态度十分诚恳:“保证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
“行吧。”他算是勉强应下。
话音刚落,咚咚在客厅里扯着嗓子喊:“小舅!我们可以出发啦!”
“别催。”裴岑扬声回,对她抬了抬下巴,“走吧。”
钟善拎着包起身,疑惑地问:“你们原本是要出门吗?”
“对呀。”咚咚蹦跳着抢答,“去三奶奶三爷爷家里吃饭。”
很久以前,裴岑无意间说过,裴父是家里老三。
三奶奶三爷爷,指的应该就是裴岑父母。
“你不是说,谭雅阿姨剥夺咚咚聚会资格了吗?”
裴岑脚下慢了拍,漫不经心地点头,“我妈说他今天下午表现良好,勉强同意他去吃饭。”
钟善望着咚咚整装待发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弯唇。
她就知道,谭雅阿姨是温柔的人。
蓦地。
她想起件事,拽了拽裴岑短袖下摆。
“?”他回头。
钟善:“咚咚和意迟姐有接触吗?”
“你说呢。”裴岑好笑,“他妈妈是大伯家的女儿,罗意迟爸爸是二伯。陈咚咚喊她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