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抠出胶囊的动作机械般地放慢,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人。
面色如常,毫无波澜,能想象出他说话时也是云淡风轻。
好像有些事情,他并未忘记。
高二上学期文理科分班后,钟善与裴岑同分到十班。
班主任是德高望重的老教师,教学理念便是一视同仁。排座位从不按照成绩,每个人都会固定的轮换位置,每排都能坐到。
某次月考后,恰好轮到钟善与裴岑是同桌。
晚自习。
物理老师讲完卷子便离开了教室,留时间给大家整理错题。
老师前脚刚踏出门,钟善便虚弱地趴在桌子上,额头枕着胳膊,另只手按着痛感翻滚的小腹。
裴岑带着蓝牙耳机打游戏,两局的间隙,余光瞟了一眼。
她背对着,高马尾扎了一天,有点松散。虽看不见正脸,但她似乎很难捱,圆圆的脑袋时不时蹭几下胳膊。
应该不是睡着。
“干嘛呢岑哥,快准备,马上开始了。”后排有人催。
裴岑没应,摘掉耳机,抬手在她桌子上敲了两下。
她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额前细碎的刘海被冷汗打湿。巴掌大的脸埋在臂弯里,脸色跟校服袖子一样白,嘴唇没有丁点儿血色。
“怎么了?”她开口,声音低到要听不见。
后桌的人又喊了声:”就差你了岑哥!“
“你们玩。”
裴岑放下手机,语气说不上来有多关心,仍是很淡:“不舒服?”
钟善点头,欲言又止,扯一个微笑:“没事。”
这句话跟她的脸色一样,苍白无力。
裴岑明显不信。
“去医务室。”
是陈述句,不是要征求意见。
下一秒便要起身。
她连忙摆手拒绝,刚要开口,蓦然小腹钻心的刺痛传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五官拧成一团。
裴岑也随之皱眉。
待疼痛缓过,她声音更加无力,手仍是紧紧护在腹部,“不用了。”
她好像一整天都不大对劲。
稍加思索,裴岑清咳了声,试探地问:“要热水吗?”
热水的功效微乎其微,但她需要点烫儿的东西。
便没再拒绝,“谢谢。”
他拿着水杯离开。
每个楼层都有开水间,还在自习课时间,接水的人不多。
但裴岑直到下课铃打完才回来,没说什么话,把红糖水和热水袋放在桌子上。
钟善接过,又重复了遍:“谢谢你。”
“客气。”裴岑递过去,又重新拿起手机,余光偶尔瞟她一眼。
钟善拉开校服拉链,将热水袋放在小腹处再拉上,而后拧开杯盖,浅浅地喝一小口。
水温正好,比白开水偏热点。
她又喝一口,品出红糖水的味道,小脸又痛苦的皱一起。
“怎么?”他问。
钟善艰难咽下,唇舌之间毫无甜意,满是老姜的辛辣味。
她从小便对姜的味道十分灵敏,且十分讨厌。
麻烦同学下楼跑一趟,已经很难为情。
如果换成他人,钟善肯定会将就着把水喝下去。
但她面前的是裴岑。
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