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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李公子定居楚州多少年了?”
李轻舟喝着茶,不紧不慢地回答她,“五年。”
江楚月记得顾情曾说过,李轻舟是他父亲的得意门生,在当时的江湖上刚刚崭露头角,在这个时候乘风而上才是常人之理,可他却忽然拜别师门,执意南行。
“你是想问我,为何在最年轻得意的时候负剑出师吗?”
一下便被猜中心中所想,江楚月也没有闪躲,直截了当地点了头,“是。”
李轻舟放下茶杯,拿出一旁的帕子擦拭着桌面留下的水渍。
“江姑娘不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其实我当初做出决定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天下生灵可怜,应该这么做,便做了。”
“应该这么做,便做了……”
李轻舟将帕子折好,放在一旁,“从前练剑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刻苦练功就是在追求心中道义,可后来才发现,真正的道不在门内,而在脚下。”
江楚月恍然大悟般仔细斟酌着他的话,不由得感慨他的超脱。
不顾他人眼光,为想为之事,可能是很多人毕生不可求的心境,他二十出头已经参透,确实叫人佩服。
“毕竟人生不过百年,江姑娘不也是如此吗?”
李轻舟看了眼坐在旁边看花的薛寒迟,目光重新落回到她身上。
“纵使薛府臭名昭著,却依然和薛公子交好,不顾世俗之见。”
江楚月回头看着薛寒迟微微扬起的侧脸,神色顿了顿,并没有多说什么。
见话说得差不多了,李轻舟淡淡一笑,撩起衣袍站起身子。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江姑娘若是想快点查明真相,可和薛公子一起去城内游走一番,楚州小道消息庞杂,或许能找到一些其他的信息。”
江楚月点头谢过他。
毕竟她还有任务在身,尽快将这些事情查明白,自己也可以早点回家。
李轻舟离开后,她跑到看花的薛寒迟身旁,烟青色的衣袖绽开青绿,俯下身子与他平视。
“要不要同我一起上街?”
江楚月的耳垂在阳光下透出淡淡的粉,薛寒迟缓缓移回视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忽然,他伸出右手抚上了她的头顶的发丝,从头顶摸到发带固定的结节处,最终停在那里,说出的话近似呓语一般。
“还是乱的。”
被他这样没来由得摸着脑袋,江楚月也没有让他放下,而是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下次再让你梳,今日就先陪我去一趟街上,好不好?”
虽然她一个人也可以,但现在顾情和萧煜都不在,薛寒迟不在眼前,她有些不放心。
薛寒迟缓过神,眨了眨眼,同意了。
“好。”
*
楚州街道宽阔,不时能见到四角挂着铃铛的马车骨碌碌经过,茶水铺子里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热闹非常。
根据江楚月多年阅文经验,像这种小道消息,一般都是要到茶水酒馆里打听。
可两人还没来得及踏进一家店面,就先被一位身穿道袍的算命先生挡住了去路。
“两位仙友且留步,小道见你们神色匆忙,莫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这个算命先生一边说话,一边捋着花白的山羊须,一只手上拿着本易经八卦图。
对于这些游走的江湖散士,江楚月下意识就想用躲避发传单的脚法,浑水摸鱼跑开的,可这算命先生像是预判了她的预判,每每能在她转身的时候精准拦住她的去路。
“既是相遇,便是有缘,仙友何必躲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