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齐汶迟放下,牵过他:“我们回家了,和沈老师说再见。”
“沈老师再见。”
四年过去,男孩长高不少,逐渐能跟上霍临深的脚步,不再像刚开始那样,需要小跑才能追上。
“霍临深。”齐汶迟拉着霍临深的手晃了晃,“我能分化吗?”
霍临深停下脚步,低头:“你想分化吗?”
齐汶迟很认真地回答他:“沈老师说分化后会变得很厉害,就可以保护很多人。”
“你是向导,沈老师是向导,周教官是哨兵……”齐汶迟掰着手指头数,“联盟的那个叔叔也是哨兵。”
“你们都可以保护别人,我也想保护别人。”
男孩的眼神真挚,阳光下透着懵懂与期待。
霍临深定定地看着他。
他回想起圣所老师的嘱咐:“您要与他保持距离。”
老师神情严肃:“齐汶迟现在处于分化期的年纪,但他体内的激素有些紊乱,身体各项指标都高出常人。报告显示,齐汶迟的基因并无异常,唯一能诱导他分化的,只有身边人,这很危险,霍长官。”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可能分化。”
但齐汶迟对他说,他想保护更多人。
霍临深牵着他的手,不紧不慢地走着。
“不是说不想保护所有人?”
霍临深替他打开车门,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揉了把小孩毛呼呼的脑袋。
“分化了可是要保护所有人的。”
齐汶迟听了他的话,面露难色,挣扎半天扒着车窗,学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保护世界吧。”
画面被按下暂停键,从边缘开始,裂缝生长,将画面切割成无数细小碎片,从中间破开,碎片飞溅,重新组成下一幅画面。
齐汶迟正式分化是在十六岁。
他分化的时间实在尴尬,同龄分化的伙伴已经训练了六年,他才在夜晚持续不退的高烧中发现不对劲。
强撑着拨了个电话给医院,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
窗帘都被拉上,整个病房陷入昏暗,齐汶迟翻下床,歪歪扭扭地扑到房门口,手即将打开锁,却又停下。
拖着疲软的身子,齐汶迟将背靠在墙上,头昏沉着,对于即将到来的分化结果又渴望又忐忑。
他想睡觉,疼痛却带着他从高空坠落,齐汶迟没吭声,硬生生挺了半宿。
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有一块未知的区域悄然诞生。
齐汶迟看着一片黑暗,他只能想到雪。
那就下雪好了。
像北部居住区那样大的雪,像霍临深的雪狼一样,威风又好看的猛兽。
黑色褪去,他站在空旷幽静的雪原中,睁大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边的雪山。
剧烈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考,齐汶迟蜷缩起来,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和泪水混在一起,晕开大片深色印记。
霍临深出差去了,沈知忱说,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他回来,看见自己的变化会开心吗?
齐汶迟笑了声,又有些难过。
雪原迅速成型,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叫声。
笃笃、笃。
有人在敲门。
齐汶迟抬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敲门声还在继续。
这次是有节奏的敲击,指尖落在门板上,随后,有人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墙上,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