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太久,身边的同伴来了又走,只剩他一个人独自前行。
感情一事对他来说过于陌生,公式化的登记结合,匆忙见一面又分开,不像是相爱的伴侣,更像是迫于无奈在一起的陌生人。
在齐汶迟的童年时期,他将旧时代的产物放置于他面前,新时代诞生的孩子在他的刻意引导下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
同时拥有新旧时代的两种思想,造就出一个鲜活的人。
直到这时,霍临深才有了活在世上的感觉。
他将齐汶迟置于漩涡中心,沉默地看着他做的每一个选择,看着他长大,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秘密,最后回身,满眼爱意无法藏匿。
滚烫炙热。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拥有齐汶迟全部的爱。
拥有一个完整的,真正的,与他步调一致的人。
这就足够了。
“你年轻,有活力。我抚养你,教导你,你与我共享思想,却又不完全属于我。你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在乎周边的所有,我却希望你不要对每个人都付出真心。你是独立的,终有一天你会脱离我的怀抱,去追寻你想要的一切。”
指针走过一圈又一圈。
互通心意的两人相拥躺在床上,齐汶迟换上他房间里的睡袍,抬眼看着眼前人。
霍临深揽着他,一手搭在齐汶迟的脑后,掌心下是柔软的黑发。
他喃喃道:“我该让你走的,但我舍不得。于是我挤进了你的人生,干扰你的每一个选择,这样,你就会停下脚步,像小时候那样等在原地,直到我上前拉住你的手,你将又一次记住我。”
人生有很多个瞬间,我自私的希望你的每一个瞬间都有我的参与,你将永远染上我的气息。
“我需要你。”
说话时的尾音不自觉的带上颤音,齐汶迟伸手,搂紧霍临深,感受到他的情绪渐渐平静,开口:“是我需要你。”
他有些好笑地撑起脑袋,和霍临深额头相抵:“需要你的疏导,也需要你的爱,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霍临深,”眼底倒映着霍临深的身影,“你已经在我的人生里彻底扎根了。”
十四年前,他在墓地里为父母刻碑。
六岁的孩子冻的瑟瑟发抖,手里的刻刀都跟着颤抖,仍然固执地扶着石碑,学着远处那些大人的模样,将父母的名字刻下。
齐汶迟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本该在温暖被窝里的他被妈妈塞进了衣柜里,为什么爸爸要给他平日里不能多吃的糖果,为什么房间外格外吵闹。
他只知道,当他吃完那袋糖果,睁眼闭眼三次后,有人冲进家门,将他从衣柜里抱出。
他以为他会冻死在墓园。
霍临深是个怪人。
明明和齐汶迟是第一次见面,却执意要收养他。
回程路上,他跟在霍临深身后,看着这人垂在身侧的手。
霍临深回头,对他伸出手。
他将齐汶迟抱起来,哄他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月亮太远,霍临深有意逗他:“够得到吗?”
霍临深的眼睛很亮,比天边的月亮和星星还要亮。
他“嗯”了声,抬手轻轻勾住了霍临深耳后的碎发。
抓到了。
审讯室亮着灯。
庄燃此刻很狼狈,两只手的腕骨都被折断,精神网被霍临深的精神力碾碎大半,头发凌乱,被按在审讯椅上,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