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方棱最擅长的事吗?
他平静下来,平静地等待方棱的最后判词。
方棱说:“那我应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那双总是笑得弯弯的眼睛此刻变得直勾勾,沉着灯火光,沉着程闯的倒影,好像要将程闯都吸进去了。
程闯咬了下牙,说:“你应该当做从没认识过我,不要来接我,不要照顾我,放我一个人过生活。”
啊。
话一落地,才惊觉这原来就是他四年前在街心公园的围栏边,没能说出口的话——我喜欢你,我改不了了,你要接受不了,你就放我自生自灭吧——这时候终于说出口,可是却全然走了样,像已经过期的蛋糕,发出阵阵怨愤的霉味。
方棱的脸色迅速地死灰下去。
终于有这样一天。被戳穿的一天。他虚张声势的成熟,他掩耳盗铃的温柔,他的自私、怯懦与贪心。四年前的程闯尚且只能赌气地说“我玩够了”,四年后,程闯已经学会冷静而认真地告诉他,你不应该再缠着我了,你应该放我去过我自己的人生。
就在这时,方棱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方棱的眼神没有动,程闯却先看了过去。立刻又笑了。
令方棱心底发凉的笑。
程闯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方棱,这个问题,在你这里,怎么就这么难?”
方棱张了张口,沙哑地说:“那在你那里呢?难道很简单吗?”
程闯蓦地一顿,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眼睛仿佛带着仇恨般剜向方棱。可方棱却觉得自己已麻木了。也许他醒得太晚,也许他昏得太久。他的声音哑得像被刀片刮过,血沫子冒出来,好像还在求救一般:“你说得对,我应该放了你,也可以放了你,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可是,小闯,我——”
“——不要叫我小闯!”程闯蓦地打断他的话。他起身去客厅里,似困兽般转了两圈,看到自己的行李箱,便将沙发上的衣物扯下来往箱子里塞。不得其法。干脆不要了。他想,今天他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今天若真拼了个鱼死网破,他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不知何时,方棱也走到客厅门口,默默看着他动作。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他缓缓地问。
片刻,又道:“你要去哪里住?”
程闯闭了闭眼,拒绝回答,收拾行李的动作更粗暴了。但不知为何,感受到方棱此刻正逐渐失去神采,他却有一种快感。很残忍的快感,让他几乎要飘起来——“你管我呢?”他的语气也跟着放慢,好像在享受凌迟的滋味。
然而,一张名片却掉在了行李箱的内衬上,掉在程闯一堆乱七八糟的衣物上。
程闯呆住。
一时间,他好像被抽掉了发条的木偶,傻愣愣地蹲在地上,盯着那一张已经发黄的名片。
方棱的声音在他上方颤抖:“我如果不喜欢你,我是不可能与你纠缠的。可是你如果这样……这样讨厌我,又为何……为何……”
为何要留着这一张六年多前的旧名片,在自己的外套内口袋里?
方棱想,也许自己是孤注一掷又无耻。但是他是大人,他应该先认输。
“哐当”。程闯的行李箱被盖上了。
这张名片让程闯觉得好丢脸。暗恋明恋,缠着一个人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被拆穿。他抬头,却对上方棱一双发红的眼眸。
一直以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