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在绵绵细雨中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和九年前相比,那个人显得削瘦了许多,被包裹在长长的白大褂中,像是一只裹了人皮的骷髅。乱糟糟的头发顶在脑袋上,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立刻出门,也不知多久没好好梳理过。
和头发一样乱的还有男人的衬衫,裤子,皱巴巴也不知多少天没换过,唯有脚下一双黑色牛皮鞋还算干净。这双价值不菲的皮鞋也让他所处的咖啡店老板没将他当成从镭钵街逃来的流浪汉赶出门去。
男人脸上挂了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压得他鼻梁略有些塌,五官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看着比过去憔悴了不少,容貌却和记忆中如出一辙。
“哥哥?”村濑瞪大了眼睛,曾经幻想中的惊讶表情终于出现,却是在自己的脸上。他撑着伞呆站在雨幕中好久,直到男人闻声冲他挥了挥手,他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近乎是同手同脚狼狈地跟在男人身后,走进了街边的咖啡店内。
村濑想起很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亦步亦趋跟着男人,像只烦人的跟屁虫。但男人对他一向好耐心,总是会将他温柔地抱起,带着他来到自己或学习或工作的桌子前,指着桌上复杂的实验设备笑吟吟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是村濑为数不多还算温馨的童年记忆,后来这些记忆随着一场爆炸被封印,再也没有被想起。
店内回荡着贝多芬的《月光鸣奏曲》,两人坐在店铺角落,除了他们外这家店再没有任何客人,安静优雅的氛围很适合兄弟间来一场久别重逢的谈话。
村濑积蓄了一肚子问题想要询问,可男人却先一步拿出一部蓝色的翻盖手机,将之推到村濑面前。
“之后你就用它和我联系吧。”男人道:“我的工作你是知道的,有保密条例,用你的手机是打不通我号码的。”
村濑凝视着手机片刻,默默将他收入口袋中。
见村濑收下手机,男人显得很高兴,又挥手招来服务员点了几道甜品,都是村濑少年时喜欢的口吻。
村濑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要说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用何种方式去表达。男人对他和过去并无不同,可村濑却莫名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直到新点的餐点被放满了桌子,村濑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将所有的问题凝练成最简单的一句:“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男人却伸出一只手,笑吟吟冲他摆了摆。
“这些不重要。”
村濑想说这怎么不重要了?九年时间,消失得渺无音讯,害得他以为自己成了孤家寡人,用了大半积蓄买下一块墓地,浑浑噩噩生活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振奋起来踏入新生活。
——如果没有那块墓地,他当年也不会活得那样拮据,说不定早就搬进高级公寓了,达达利亚和钟离也没必要再挤一间房间。
村濑放平心态,在心中吐了一个小小的槽。
“哥哥...”
“差点忘了和你说了。”男人推了推眼镜,打断村濑的话:“军方给我起了一个新代号,过去的名字我已经舍弃了,你可以称呼我为‘N’。当然,你要是想继续喊我哥哥,我也是不介意的。”
村濑一愣,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缓神过来,N又微笑着抛出一个重磅炸弹:“N这个名字取自中原的首字母,也就是说,我是你一直看护的那个小子,中原中也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