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满含深意地道:“朕听说,太后今日命人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你,可还喜欢?不过太后年事已高,叫她整日惦念你终归不好。姝儿若是还缺什么,尽管同朕说便是。”
许贵妃一惊。
从前曹氏父子还在时,皇帝的耳目可远没有如今这样灵通。
或者说,对太后可不像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地防备。
还有,这话里的意思……
见她抬眸,皇帝忽然抬手轻轻抚弄起她缎子般柔顺的乌发。
一下,又一下。
他面上含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幽幽道:“姝儿聪慧,素来最懂朕的心意,不知此番可还能像从前一般领会?”
许贵妃顷刻间,心如擂鼓。
*
九月二十八。
皇帝一道旨意,终于让容因心底悬而未决的那块大石落到了实处——
祁昼明因“越权行事”被夺职,一撸到底。
但也仅限于此。
得知消息时,祁太夫人喜极而泣。
小奶团子哭着扑进了容因怀里。
这些日子祖孙两个着实煎熬,小奶团子知道的多些还好。
可对祁太夫人来说,却是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日夜承受自己唯一的孙儿可能丧命的煎熬。
容因几次险些忍不住将祁昼明同她说的那些抖搂出来。
幸而最终忍住了。
容因一边拍着小奶团子的背替他将气捋顺,一边抬起眼来笑盈盈地道:“祖母,如今曹家人都得了报应,您再也不必忧心被人认出来,不如,咱们一道去接大人?”
祁太夫人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得这样直白。
良久,她微微颔首,轻声道:“好。”
祁昼明从天牢里出来后,在大理寺门口定定站了许久。
他垂头,一味觑着自己的鞋尖,瞧不清脸上的神色。
身后衙差见他迟迟不离去,以为他是因丢了官落拓失意,遂略带讨好地拱手:“大人不必忧心,您既能从这天牢里出来,日后的路还长着呢。说不准哪日陛下想起您,您便又能飞黄腾达了。”
他闻言,忽然嗤笑一声,抬起头,意味不明地重复一句:“飞黄腾达?”
突兀间与那双漆黑的瞳仁对视,衙差心头一跳,诺诺道:“是,是啊。”
就在那衙差以为自己拍马屁不小心拍到了马腿时,却忽听他低低说了声:“承你吉言。”
顿时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拱拱手逃也似的离开。
身后脚步声远去,空旷的街巷只他一人,来往的百姓似乎知道他身份,虽不再像往日一般避如蛇蝎,却也都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祁昼明仰起头。
晌午日光刺眼,他却就这样直直地迎着光对视。
直到双目刺得生疼,险些落下泪来。
他终于低下头,却放肆地大笑起来。
姿态近乎狂悖。
最后越笑越大,直至声音传遍整条街巷。
整整十四年,他从没一日像今日这般轻快过。
他想,太好了。
终于,从今往后,他都能肆无忌惮地将他的小夫人揣在怀里。
夏日里,他会给她剥出一颗颗汁水饱满、白白胖胖的乳白荔肉送进她口中,为她轻摇罗扇,为她取来冰泉。
冬日里,便连同厚厚的狐裘毯子将她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