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他赌赢了。
周明宴不是太后的人。
大理寺开审当日,恰逢容因可以拆掉两臂的夹板。
李炳替她取下夹板时,一脸严肃地叮嘱:“夫人两肩脱臼时没能及时处理,甚至还受到外力,二次损伤,切不可疏忽大意。定要注意保暖,时时按揉热敷,否则恐留下旧伤。”
容因点点头,心思却早已飞去了别处。
今日她原本要去大理寺。
可后来思虑再三,决定还是等一等。
若她贸然前去听审,恐会让他分神。
她不去,今日大理寺外想必也会围满看热闹的百姓。
消息自会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回来。
皇帝被太后那日的诛心之言刺激。
沈亥前去征询时,他大手一挥,瓮声瓮气地说,太后不是要公道吗?那便光明正大地审,叫这天下人都看着,看看她还有何话要说。
于是,这场人人瞩目的大案,就此便转为了公开审理。
作为主审官的沈亥却没有因此而多出几分压力。
只因皇帝话里的偏向再明显不过。
沈亥心中已了然——
不知究竟是信任祁昼明的成分多,还是与太后斗气的成分多,但终究,皇帝心底盼着的是祁昼明赢。
祁昼明被带到堂上时,一路闲庭信步,脊背挺直,神色散漫。
身后的禁军忌惮于他往日的“威名”,不敢催促,看得沈亥不由皱了皱眉。
先审盐引案。
觑一眼被带上来的人证,祁昼明便知,为祁家平反,已板上钉钉。
那人本是曹家旧仆,从曹思诲还是一个小小户曹时便跟随侍奉他左右。
他为人警觉,又十分惜命,曹思诲发现祁文昶上奏的折子那日起,他便知他定会有所动作。
而待此事一了,自己作为知道内情之人,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从那天起,他便开始小心筹划假死脱身之事。
此人也是心狠。
他有一双生兄弟,为让曹思诲相信他确实已死,竟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以假乱真。
从此改名换姓,顶替他兄长的身份在这世间行走。
堪称天衣无缝。
起初就连祁昼明都瞒过了。
这样一个为活命可以不择手段之人。
曹思诲尚且活着的时候他还有几分忌惮,不肯吐露,可如今曹思诲已死,加之祁昼明允诺保他性命,他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这场会审,竟远比沈亥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有曹家旧仆指认,再有当年曹思诲与那些盐商私下会面的时间,地点以及涉事盐商名单。
证据凿凿,确认无误。
除此之外,沈亥果然摸透了皇帝心思。
凭着从乔五那里得来的证据,再多番查证,将曹家父子中饱私囊、结党营私、侵占良田和私放印子钱的罪名尽数坐实。
最终,沈亥列数黔国公父子种种罪名,并将祁昼明的罪名定为“越职行事”时,祁昼明本以为身后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会怨声载道,啧有烦言。
却没想到,传进他耳中的尽是一些他从未料想过的声音。
“没想到祁大人平日里凶神恶煞的,身世境遇竟如此悲惨,也是个可怜人啊。”
“哼,你们都说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