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突然遥遥望见他的小夫人扯起嘴角,泪眼婆娑地对他扬起笑。
灼灼熠熠,粲如春华。
她无声地开口,说:“去吧。”
去讨回这世间欠你的公道。
去平息至亲怨怒的亡魂。
去把被困在十四年前那场梦魇中的自己,救回来。
祁昼明恍若被人隔空敲了一闷棍。
锥心刺骨,头痛欲裂。
四肢百骸都仿佛被人撕扯般地疼。
良久,他突然疯疯癫癫地笑起来。
怎么会。
她怎么会这么好。
他的小夫人。
仅凭他一面之词,便敢信他。
便信他至此。
曹思诲却仿佛从他片刻的迟疑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急切地嘶声大叫:“祁昼明,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不在乎你夫人的性命吗?为了救她,你可是连那么重要的人证都肯拿来换!”
“你要知道,今日你一旦屠戮我满门,你祁家所有人都要受你牵连,一个也跑不了!”
祁昼明侧目,古怪地觑着他。
曾经雄心满怀的头狼已在多年的安逸中磨平了锐气。
不知是否作恶太多,行至人生暮途,竟也信起了佛道之说。只是此刻,身上那身藏蓝的道袍崩溅上斑斑血迹,与仙风道骨半点不沾。
如今的他,倒像一只苟延残喘的病犬,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
竟企图用如此拙劣的方式,将他吓退。
“呵。”
祁昼明眨眨眼,露出一点不合时宜的诚恳。
他说——
不劳费心。
寒光遽然闪烁。
空气中响起令人头皮胀麻的伐骨之声——
滚烫的血溅上他昳丽的面容。
人头滚落。
黔国公至死,仍双目圆睁。
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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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6章
禁军赶到时, 整座黔国公府一片死寂。
曾经华贵靡丽的府邸,转眼便成血池坟冢。
恰好十三。
宽阔的庭院中央,算上曹宣的, 静静摆放着恰好十三具尸首。
府中其余下人都被擒住看押, 毫发无伤。
他嗜杀。
却从不滥杀。
那柄染血的剑早已从他手中脱落, 静静地躺在他脚边。
祁昼明凝着那张他午夜梦回时见过成百上千次的脸,突兀的笑起来。
青丝掩面, 随即越笑越大。
越来越放纵,也越来越癫狂。
容因强忍着令人作呕的刺鼻血气, 努力直视前方, 不去看脚边那些血肉模糊的可怖面孔和骇人断肢, 走到祁昼明身后,静静看他。
一语不发。
他该笑。
该纵情宣泄。
十四年压抑的苦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