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辙碾在青石路上,发出辘辘声响。
随着那队人影的渐渐远去,逸散在风中,听不见了。
乔五收回视线,偷觑一眼祁昼明的神色。
他面上瞧不出任何表情,像一整块莹白的玉,激不起半分波澜。
幽深的黑眸却始终循着夫人他们远去的方向,迟迟未曾收回目光。
乔五无奈道:“大人,咱们在这儿站了这么久,您也不去送送夫人,图什么啊?”
霜寒露重,不到卯时,他们便已候在这儿了。
等了足足近一个时辰。
眼下就连身上的衣裳都带了几分潮意。
他不信大人不想同夫人说上几句话。
可为何明明见到了,却一直隐在暗处,不肯露面?
祁昼明却好似没听见他的问话一般。
他薄唇翕张,在此处站得久了,嗓音有些沙哑。
问出口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叫你从殿里挑出来的那几个人,可曾跟上去了?”
乔五一怔,点头:“跟上去了。并且按您的吩咐都嘱咐了一遍。”
说完,他又叹道:“大人,夫人不过是陪小公子去一趟先夫人的娘家。寻常探亲而已,您大可不必如此挂心。您放心,出不了事的。”
他说了这么些,祁昼明却也只是淡淡轻“嗯”一声。
人还在这儿,但魂儿却明显已跟着容因走远了。
乔五扶额。
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媳妇的事儿可以再缓缓。
处鸳鸯的人可真可怕。
*
九月初五。
寅时不到,天色尚是一片浓郁的青灰。
北阙门外,威仪棣棣的朱红宫门前站满了在此等候的京朝官。
深秋的风已有了几分刺骨的冷意,站得时间一久,有几个年长的大臣红袍下的双腿已开始微微颤栗,却也只得咬牙撑着。
时间缓慢地流逝。
突然,沉闷而悠远的钟声从遥远处传来。
那是文武楼上钟鼓司宦官鸣出的钟响。
寅时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宫门洞开,一群人从掖门鱼贯而入。
然而行至昭阳殿外,望着那扇仍旧紧闭的漆金殿门,群臣都怔愣在了当场。
昭明殿外,红色檐角上挂着的六角宫灯里像往日一样燃着幽幽的烛火。
然而本该等在殿门外准备唱喏入朝的鸿胪寺卿却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却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孙添。
为首那名官员蹙眉,抬起头问:“孙内侍,寅时已至,为何迟迟不开殿门?鸿胪寺卿又在何处?”
孙添微微躬身,规规矩矩地拱手道:“太常大人,奴婢正要言说此事,还请稍待。”
说罢,他直起身,扬声道:“诸位大人,陛下昨日偶感风寒,龙体抱恙,故罢朝两日。诸位大人若有要事,还请上疏本奏。”
“这……”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陛下登基十数年,夙夜勤勉,还从未有因“偶感风寒”而罢朝的先例。
终于,人群中有一人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孙内侍,陛下当真只是偶感风寒?病得可严重?”
孙添面色一僵,但很快便又笑起来:“诸位大人不必担忧。陛下确然只是偶感风寒,如今秋寒,昨夜不过在殿外逗留了片刻,谁知便见了风,受了寒。”
“诸位大人早起辛苦,奴婢已命人替诸位大人备下了溲饼,还请诸位移步暖阁用些,暖暖身子。”
他话音刚落,一直隐在人群中闷不做声的曹思诲忽然悠悠道:“既然孙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