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事事以太后为先,对父亲也很是倚重,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命祁昼明暗中调查过国公府。
那便只会是他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冒犯到父亲头上来。
父亲虽说只是敲打,但他私以为,若能取其性命,再好不过了。
*
因着路上那个小插曲,容因到时,钟灵已等在了渡口。
此番为表酬谢,容因咬牙租了艘双层画舫。
遥遥望去,朱漆红船,飞檐黛瓦。
船身内外遍布浮雕,上刻各色花卉,画舫游于邺水上之上时,朵朵石莲入水,海棠落雨,意趣十足。
似乎因钟灵和容因是女客,船舱四周障了一圈翠绿的湘帘,微风一过,帘幕飘飖,仿佛碧云曳地。
船舱是一排五间客厢,每间厢房上的隔扇门都镂云裁月,内里的装潢布置也无处不精细雅致。
二楼飞庐上不设门窗,只凿出一弯弯拱形门洞,凭轩而立,便可极目远眺,将邺水两岸风光尽收眼底。
钟灵步伐轻快地将两层画舫逛了个遍,最后站在二层飞檐下,俯身朝容因招手:“崔姐姐,你快上来,这上面好漂亮啊!”
雀跃得像个孩子。
容因摇头轻笑,却依言提起裙摆,往二楼走去。
在檐下站定,顺着钟灵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瞬间,也被眼前柔美而瑰丽的景色所惊艳,怔怔入神。
她们来的时间足够巧。
恰逢日落。
乌金西坠,在水中洒下片片金箔。
一半日轮隐没在远处的楼阁身后,恍惚中像坠入了河底。
粼粼的水色在眼前掠起一片斑斓的影,天边偶尔飞过一只白鹭,悠长的鸣声融进汩汩的桨声里,宛如一体。
夜色如潮水般一点一点地漫上来后,两岸的渔夫点起桅灯,划着一叶乌蓬小船靠岸,楼阁画舫上的灯盏也一个接一个亮起。
转眼之间,整条邺水仿若天河,银星点点。
“崔姐姐,时候不早了,咱们下去吃些东西吧?”
钟灵的唤声在耳边响起,容因才恍然回神。
“好。”
钟灵一心惦记着赏景,命人将饭菜摆在了前舱外的飞檐下。
谁知饭未吃完,却忽然下起雨来。
小姑娘连忙拽起容因往船舱里跑,却还不忘招呼人将饭菜收进来。
靠窗那张红木长桌上摆着铜鹤炉,里头不知燃的是什么香,清雅好闻。
方才这雨一下起来,她心头不知为何忽然生出几分不安。
此刻闻着这香,已渐渐平静许多。
方才在外头已吃了半饱,容因便没再动筷,只笑吟吟地看着钟灵吃得香甜。
半晌,钟灵搁下筷,看着外头细密的雨帘,仍有些不悦。
她嘟起红唇道:“真是扫兴。”
容因笑着宽慰:“无妨,隔帘听雨,也是一件雅事。你若玩的不尽兴,咱们过些日子再来一次便是。”
这雨下的不大,但此刻下船也难免被打湿衣衫。
容因便索性倚在美人靠上双眸微眯,听雨或打在蓬顶,或落入水中,如玉盘珠落,清脆悦耳。
时间一久,容因几乎有些要睡着了。
却忽然被人剧烈地晃醒。
“崔姐姐,快醒醒,出事了!你快醒醒!”
容因一睁眼,对上钟灵焦灼的小脸,不知是月光太凉还是烛火太暗,那张平日里俏丽的芙蓉面上竟泛出冷白的光。
“怎么了?”容因下意识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