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咫尺距离,她猛然抬手——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容因耳边炸开。
他的肩膀处,被扎出一个血淋淋的孔洞。
鲜血很快浸透他宝蓝色的衣衫。
顺着发簪回流到容因手上。
粘稠,滚烫。
让她生出一种被灼烧的痛感。
恍惚间,她又想起祁昼明杀人后,故意将温热的血蹭在她脸侧,也是同样的灼人。
只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那男人便已吃痛地捂住肩膀,赤红双目地转过身,目露凶光地瞪视向容因。
他不顾肩膀处流血的伤口,气急败坏地向容因扑来。
两条腿又酸又软,只能勉强支撑站立,根本不足以让她再做更多的动作。
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脸逐渐放大,来容因脑中一片空白。
电光火石间,她抄起右手边摆放的瓷瓶对准他面门用力砸了下去。
“唔——”
男人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指向她,到嘴边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便满脸不甘地倒了下去。
殷红的血色自他额角蜿蜒而下。
容因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无暇再估计那人的死活,身体里汹涌的热潮一点一点地蚕食她的理智。
容因手指死死抠住掌心那条深长的伤口,唯有如此,她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出声。
她艰难地向房门的方向缓慢地匍匐而去。
祁昼明一脚踹开房门时,那道他十分熟悉的身影正安静地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若不是她面目潮红,一眼看上去几乎就像没了气息。
小姑娘黑亮得如同缎子一般的长发像刚沥过水,潮湿又黏腻,额前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侧,殷红的薄唇上一圈深深的齿痕,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柔弱又无辜,可怜极了。
他想笑,想嘲讽她没有本事还敢来赴这鸿门宴,可话在心底转了一圈,最终一个字都没说。
祁昼明沉默着,大步流星地上前,将人抱起来。
他动作无比轻柔,好似怀抱一块易碎的琉璃。
她很轻,仿佛轻飘飘的一张纸。
抱在怀里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
也是将人抱在怀里后他才发现,小姑娘右手死死攥着领口,在脖颈处留下一道浅淡的红痕。
而原本应当同样白嫩细腻的左手掌心中,却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从虎口贯穿至手腕,血液凝结成刺目的深红,皮肉翻卷,丑陋骇人。
他双目仿佛被刺痛了,眯了眯眼,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收紧,抑制住心底不断翻涌而上的暴虐。
她脸色酡红,意识尚且模糊,身体却在止不住地轻颤,口中不停呢喃着些什么。
他俯下身,凑到她唇边,才隐约听清,她说——
“滚开”。
他忽然觉得,先前对她的判断都不那么准确。
她不像猫儿。
像藤萝,柔韧又坚强。
它的枝叶不停攀缘,但根系却在地下,长成一株粗壮的花树。
祁昼明静默半晌,试探着伸出一只手,抚上她后背,轻轻拍着。像他曾偶尔见过一次,宋嬷嬷安抚尚在襁褓时的祁承懿那般。
他语调温柔:“好好,那些人都滚了。别怕,我带你回去。”
似乎是凭这道熟悉的声音辨认出了他,小姑娘安静了片刻,又忽然将头埋进他胸口,低低啜泣着,声音细弱得像只幼小的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