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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本文首发晋江

假日生活总是那么惬意。沙德每天的作息很规律,早上太阳晒一会儿就自动醒了,在清脆的鸟鸣声里起床去给外面的花浇水,给树上挂着的喂鸟器里补充坚果和谷物,如果在任何地方看到草就提前扒了——不然等它们疯长起来会很可怕。

他们现在住的是一栋两层三百多平的精巧小楼,已经有大几l十年的历史了,但维护和翻新得非常好,房子被刷成乳白色,前门很高,有着优雅的罗马柱,绕出一个圆形的门前露台来,柔和了长方形的板正房屋,显得优美又可爱。

房子带着一个百来平的花园,花园后走一段就是一片湖泊公园。这个房子算是在小富人区,不至于跑到几l十公里外的郊区去,需要雇佣住家保姆来完成采购和家务,依然享受着城市生活的便利。

不过沙德用自己在莫斯科中/央/陆/军踢了两年的“童工工资”买下这栋房子倒不是这些原因,他根本不懂买房和投资。

足球运动员的收入确实很高,俄超的工资水平相对烧钱如烧纸的西甲英超虽然稍微低一点,但比起周围联赛又高到不知哪里去了。上一次比较受到社会认可的联赛强度排名里俄超位居世界第9,五大联赛后是荷甲、葡超和苏格兰超级联赛,接着就排到了俄超。

库尔图瓦笑话沙德是穷乡僻壤踢农民联赛,是因为俄超的商业开发比较差,和西欧主流联赛的联通也不太好,又日常被媒体诋毁,但并不意味着水平真的特别低下、境况混乱,毕竟基本盘放在这里。

就算是沙德这样拿着俄超内豪门球队较低一档工资(就这还是因为他很抢手、涨价过的)——换算成欧元年薪大概40万的球员,加上进球奖金、出场奖金、冠军奖金,两年就挣到了百万欧元,能买得起莫斯科内普通白领想买、得还一辈子贷款的房子。

沙德买了这栋房子,纯粹是因为瓦列里娅喜欢。

虽然印象中童年里家境并不富裕,但沙德并不是一个匮乏的小孩子——正相反,瓦列里娅和米奥德拉格相当溺爱他,儿子想要任何东西他们都会努力搞来。

沙德曾经站在一个乐高店的橱窗前吮着手指头看用来装饰的糖果棒,米奥德拉格误以为他喜欢那个巨大的游轮,于是他和瓦列里娅省吃俭用了大半年后,沙德在新年收到了这个礼物。

戴着幼儿园小帽子的沙德可爱地喊了起来,抱住没比他矮多少的盒子一口啃上去:“大船船!吃?”

米奥德拉格大笑:“不可以吃!是用来玩的!”

沙德顿时没兴趣了,让他这么笨的宝宝拼这么复杂的积木,那不是要鱼鱼的命嘛!但是因为东西已经拆开了,没办法,只好变成了爹妈自己玩。

“哎,想想也知道,哪怕他喜欢这个,他也拼不了啊。”瓦列里娅叹气。

“可不嘛……但是宝宝当时一直看……”米奥德拉格也叹气。

他们俩也是人生中第一次玩乐高,一玩倒是挺上头的,每天晚上哄睡孩子拼到夜里一两点,一周才组好。

瓦列里娅又菜又爱玩,完全没耐心,生气时候偶尔会把小组件扔出去,然后米奥德拉格满屋子爬来爬去找。

当时他们住的还是那种拥挤的陈旧小公寓,做什么事邻居总是很发现,于是过了两天楼里就都在议论古怪的波波夫夫妻俩又干了新的滑稽事——都这么大人了,自己乱花钱买昂贵的外国玩具,还非说是他们的笨小孩想要。

总之在沙德的世界里,爸爸妈妈不仅会给他送他想要的东西(比如比头还大的蛋糕和沾着露珠的草),还会送他非常多他不需要的据说很“贵”的奇怪玩具(比如乐高游轮),所以他一直没察觉到自己儿时家境普通——毕竟建立起金钱观念,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父母也会想要拥有什么东西时,就是面对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妈妈说带他去墓园里看外公外婆,回来的路上绕路停在了这里。

瓦列里娅当时开还是小卡,灰扑扑陈旧得很——她考到了最难的驾照,通过了职业考试,但物流公司依然不愿意让年轻的女司机开半挂,所以她当时干的基本是在城内运货的事。

这对她来说太容易了,能多出大把时间,反正油又不用自己加,她就利用多出来的时间开着车干自己的事,就像今天一样。

沙德太小了,就算违规坐在副驾驶上也看不见。他从安全带下蛄蛹半天挣扎爬出来后站在座位上撅着屁|股趴在仪表盘上,才知道妈妈在看什么。

白色的罗马柱,漂亮的房子,房前鲜花绽放,房屋后有一颗巨大的树伸展着伞盖。

那真的是一辆很旧的车,汽油味和陈年的烟味像是怎么冲都冲不干净。30岁的瓦列里娅就在这蒸腾的气味中沉默地趴在方向盘上,隔着马路望着这个房子。

她的整个童年和青少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穿当时最上等的棕红羊绒格子裙制服、戴上小帽子和领结,坐轿车被父亲的秘书长送去上学,跳芭蕾,弹钢琴,读诗歌,回家时保姆会擦干净她的脸替她抹雪花膏。

妈妈戴着珍珠项链郁郁寡欢地坐在光亮的红木长桌旁,和丈夫一聊就是一晚上。

他们总是在说时局,说“列/宁的一切都变了”,说远在南/斯/拉/夫的某个朋友。

现在想想一切梦境破灭都是应该的,即使她父亲已经算是非常廉洁的军/官,住和同僚相比完全“不起眼”的“灰扑扑小居”,在他们家里依然没有什么财富和享受是不可获得的,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别人是何等奢/靡/腐/败可想而知。

一切早有定数,只是对于瓦列里娅来说,破灭来得更早一些罢了。

因为参与进了反对阿/富/汗战争的“团伙”,老波波夫很快就“死于叛国”,家财充公——他是个军人,军人比任何人都应该无条件服从命令,不然他们就太危险了,不是吗?

接到这个消息时瓦列里娅刚被父母送到克罗地亚一个月,她一句克语都不会讲,隐姓埋名,住在父母老友的家里。三个月后她又收到信件,母亲得了失心疯,在精神病院自戕了,

死前没有提到她。

瓦列里娅不想回到莫斯科,却还是回来了。于是她去墓园挑一块空地,假装把父母埋进去了,立一块没有遗照的墓碑。

时局变化总是这样快,死的时候是叛/国,十来年后媒体却试图把她的父亲评为反/战烈士,真正忠诚和英勇的爱国者,但不管是他们还是瓦列里娅都不可能找到父母的尸首在何处了。

她拒绝了拿回这个房子,也拒绝政|府按照烈士家属的标准发放安抚金。她现在三十岁了,比十几l岁时浓郁多了的黑发覆在她的额头上,也沧桑多了的绿眼睛望着这个房子,隔着灰扑扑的玻璃,也隔着十几l年光阴第一次回到这儿,发现一切一如往昔,仿佛那些过往从没存在过。

沙德不懂妈妈在看什么,他只是问:“妈妈,你喜欢这个房子吗?”

瓦列里娅笑着说:“喜欢呀。”

“那我给你买。”沙德立刻激动地说,为了自己终于也能给妈妈买她喜欢的东西而感到超级开心:“你看,我有1,2,3……10卢布!”

10卢布当然不可以买下它,实际上要不是因为房屋确实比较老了,而且上一任房主动了搬家的心思,两年前他的钱可能依旧不够。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住在这里了,沙德并不知道母亲的往事,他只是很爱她,所以尽管很笨,但妈妈想要的东西他永远也不会忘。

总之他起床来,浇花喂鸟拔草,今天运气很好,有小松鼠跑过来试图偷喂鸟器里的坚果,被沙德一把抓住开心地摸了一会儿,它才颤抖着跑开了。在莫斯科求生的动物就是这样的,迟早会明白两脚兽根本不害怕他们,要么被摸要么噶屁,所以能在社区里长期活动的往往相对温顺。

米奥德拉格拉开门开心地喊:“宝宝——”

不用他说,已经闻到小松饼香气的沙德已赶往第一线,腿都快跑成风火轮了。今天是周末,米奥德拉格不用出门工作,早饭后沙德就开始锻炼。

日常的体能训练最少要两三个小时,全部完成后他已经又饥肠辘辘了,而这时候瓦列里娅往往才刚起来没多久,打着哈欠坐在花架下面晾头发。

沙德忽然无缘由地想起库尔图瓦,可能是因为他的头发颜色是黑的,当然更有可能是想念朋友是不需要原因的。

于是午餐后,用着睡午觉的借口,他就躲在房间里和男朋友打电话。

阳光好像金色的亮片一样从窗外塞满他的房间,因为开了空调,所以不炎热,只是明亮。沙德躺在床上,并不冷,但依然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仿佛就是这样打电话才安全。

因为隔着两个小时时差,西欧这时候才上午十点多,库尔图瓦往往刚醒,也正卷在被子里玩手机,胡乱地揉着头发和他说话。客观来说沙德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因为库尔图瓦总是讲着讲着就x/yin发作了似的,忽然就yu/求不满,而后通话内容就变得乱七八糟。

“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罪。”结束时库尔图瓦总会声音沙哑地埋怨:“等回伦敦的……你等着

。”

这么结束后沙德往往就真困了,一觉睡到下午三四点再起来,感觉骨头都被睡懒了,就继续去锻炼。洗个澡吃晚饭,一家人一起出门散步,散完了开车去超市买东西或看电影。沙德一晚上能抓十几l种虫子,瓦列里娅喜欢拿小瓶子装了养,只有米奥德拉格快要昏厥过去。

他这么高大壮一个男的,每天都能用脸随机吓走三个小孩,在家里却得用夹子去夹,才敢挪这些虫子瓶。

因为这两年在切尔西拿的是6万周薪,也就是固定年薪312万英镑,再加上激活了两个夺冠奖金和进球奖金,今年沙德回家时卡上已经存了几l百万英镑,他甚至是自己都看了半天才数清楚到底有多少个零。

整个联赛的平均工资就是周薪6万英镑*,阿布卡着这个线给了沙德合同,就算是当时非常讨厌他的穆里尼奥也没什么话可说——虽然说别的球队的最低线肯定在6万以下,但切尔西不是别的球队,沙德的工资确实是最低一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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