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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衬衫价格

沈放舟生生被这句话呵斥在原地,她茫然地抬起头,从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慌乱:

“门主、我、我......”

谢归晚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冷哼一声,心中竟浮现出大仇得报的微妙心情。

一句不认识就能让你沈放舟露出这种神情吗?昨晚拒绝她时面上不是很冷静?怎么不过一夜、怎么不过轻而易举地调换攻守的位置,现在就跟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可怜兮兮地望过来了?

不是不喜欢我吗?

买两斤的鸭子都能煮出三斤的嘴。

谢归晚心里好笑,面上却照常是漠然模样,她转身冷眼望去:“我我我的,你现在又想如何?”

沈放舟心急如焚:“等等,门主,你真要从此与我两厢无关吗?我、我是真心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来看的!”

谢归晚听得几乎要笑出声,谁家最好的朋友昨晚从池子里翻来覆去到床上?你还管这叫朋友?

虽然知晓眼前人拒绝之话情非得已,心中对她亦然是纯粹的自己都不知晓的喜欢,但谢归晚仍被她这要来不来的随意语气气到了。

但凡她不知道实情——这和吊着她有什么区别?想做朋友就做朋友,想做恋人就做恋人,先前拒绝她还斩钉截铁,如今找回她又显得分外可怜。

于是再开口,言语间的冷漠都不需刻意伪装:

“沈放舟,昨晚你不是将事情讲的很清楚吗?现在又何必来找我,难道我谢归晚是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吗?”

沈放舟不料谢归晚如此决绝,她讷讷地不知要说什么,以为门主知晓她一丝无奈后总会给两人留下回转的余地,谁知谢归晚眼中真就揉不下一点沙子,既然不能进一步做两相厮守的恋人,那么就干脆斩断一切,装作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可是谢归晚说得对,她堂堂天机门主要什么没有?前脚刚被人冷声冷色地拒绝,难道后一秒勾勾手,她谢归晚就要回来心甘情愿地与她做朋友吗?

沈放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好叫自己清醒点,可是就这样和门主分道扬镳,她心中所想岂止是不舍。

但眼下她实在是不能以实情相告,于是只可以很难过地上前一步,声音愧疚又低:“对不起门主,是我始乱终弃做出这种叫你伤心的举动,但我真的、真的不愿意与你就此别过。”

一旁看傻了的边映雪:“???”

不是,等等,是她错过了什么吗?难道这俩人的时间流速和她们不一样?怎么一觉睡醒,师妹连始乱终弃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边映雪:茫然.jpg

然而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她思考了,也就是在一瞬间,远处高天忽现长虹,穹顶之上骤满黑云。边映雪只觉身侧一凉,再回头,雷鸣山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千尺崖壁上魂瀑飞流,像是沉睡已久的地龙猛地舒展骨架开始咆哮,誓要将整个囚禁过它的世界颠倒!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一觉睡醒就

这样了?”

“我说这山不会要塌了吧......”

“不是,都到这一步了这破地方能不能让我们消停会儿L啊!”

残存的仙盟弟子们嗅到不对,悄悄地从庭院中探出头去,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卷入什么九死一生的险境之中。剑阁小师妹眼看不对就想快跑,她抓着剑踮着脚飞速往人群逆向一扑——

“哎呦喂!”

砰一声巨响,小师妹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只觉撞上了一堵钢铁般的墙壁,叫她本就不聪明的脑袋雪上加霜。

出不去了?

小师妹大着胆子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前伸出手去,指尖却在这一瞬被硬生生地阻碍在原地。

但见一层几乎透明的涟漪从她的指尖荡起,这里竟降下一道无形灵气屏障,坚硬如钢不可击破。

她们被锁在这里了。

小师妹欲哭无泪:“不是,真要逼人上梁山啊?!”

众人傻眼,竟不知普天之下还有强迫人去拿宝物的道理,一时间四周低声议论纷纷,大家面上都有若有若无的担忧与惊惧。毕竟神器虽好,却也要有命去拿。

“唉,都到这一步了,怎么还有人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此时此刻四周却响起一声轻巧的叹息,沈放舟微微怔住,她向远方的魂池边望去,只见竹淮西立在瀑布脚下,歪头看着这一群似惊似恐的仙盟子弟。

所有人周身灵气都缓缓地暗淡下去,沈放舟能清晰地察觉到屏蔽中的灵气正在以一种前所以为的速度飞快消失,不过几秒,她们便从“仙境”沦落凡间。

竹淮西懒洋洋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最后一关可真的要死人了——更何况那神器就在瀑布顶端,现在不动手,等雷鸣山塌了再去,可一切就晚了。”

小师妹啊了一声:“不是,这山会塌?”

“藏锋之境快要关了,”竹淮西撇撇嘴,却觉所有人心中都不禁一颤,“早开早关嘛,雷鸣山撑了一千年,就为山顶的神器能找到主人,神器被取下,山自然就崩了——不过,问这么多,你要上去试试吗?”

竹淮西忽然抬头,一脸慈祥地望向小师妹,小师妹呃了一声就跟被掐了脖子的小鸭子一样,努力试探道:“我可以不去吗?”

竹淮西笑眯眯的:“不可以哦,它不会愿意的。”

话音刚落,几乎就是在竹淮西它字出口的瞬间,滔滔魂瀑好似被感召,猛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转眼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澎湃灵气径直冲向小师妹!

走投无路,这回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小师妹悚然一惊,只觉自己好似被苏醒的旷世凶兽看作果腹的猎物,于是一瞬间连话都来不及说,马上从地上跳起来拼命逃跑,然而无数条灵气好似无数条游龙,封锁所有可以逃离瀑布的位置,只留下一条通往高崖的绝命路。

小师妹一咬牙,狠狠心干脆就孤注一掷,她毫不犹豫地调转身形冲向瀑布,山顶山顶——那么这一关是要叫她们攀登瀑布吗?

这些事情她们在剑阁也并不是没有做过,封闭灵气借助寒瀑的冲刷来洗筋伐髓,这么做对修行之路助力颇大。她虽然是仙盟这批弟子中实力较低的一个,可她终究还是以狂澜为名的剑阁弟子。

谁也不能小看了她!

小师妹毫不犹豫地扑向瀑布之中,右手紧紧地抓住山石,绷紧筋骨向上艰难爬去,但不过几秒她的熊熊壮志就熄灭了,甫一进入瀑布,经脉中灵气竟跟被封印了般无法动用一丝一毫,而这涛涛滚下的魂瀑之水,竟含着灵气,正如一柄柄快刀。

毫无准备毫无预料,不过两息,小师妹便跟一条躺尸小鱼般从两米高的地方被冲下来,胳膊软哒哒地像是纸人般被泡透了,沈放舟眼见不对赶快出手,从瀑布边把师妹拉了上来。

然而一入手,沈放舟便心中一惊,只觉右手摸到的不仅是魂魄之水,还有粘稠腥气的血!

她这才发现,小师妹那攀瀑的肩膀,竟被瀑布之水生生地冲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

沈放舟立马伸手去取丹药敷料,利落干脆地给小师妹包扎伤口,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奄奄一息”的小师妹睁开了眼睛。

“师姐......”

小师妹有气无力好似要说遗言,沈放舟心中一震心说难道这瀑布中还有毒吗?眼看小师妹虚弱地闭上眼睛就要命不久矣,沈放舟心中悲痛赶快俯身:

“师姐......”小师妹抽抽嗒嗒委委屈屈,“我好饿。”

沈放舟:“......”

沈放舟:“起来。”

小师妹:“啊——师姐我好柔弱,我好痛我要死了......”

“起来!”

小师妹不装了不演了从地上跳起来卑躬屈膝:“好嘞。”

沈放舟揉揉额角,一边从储物袋中给小师妹取吃的,一边问她:“方才是怎么回事?”

小师妹叹口气,这次是真的头疼:“我去里面试了一试,只要进入这瀑布范围内就不可动用灵气,而这瀑布之水中却仿佛夹着什么东西,冲在身上很是疼痛。”

此言一出,不少蠢蠢欲动的仙盟弟子都重新安静下来,回到原地开始估计自己是否能够承受这种压力。

不动用灵力而攀爬千尺高崖已然艰巨,而倘若瀑布之水可以将血肉生生豁出一个缺口,那更是难上加难。沈放舟立在原地紧皱眉头,她是剑修不是炼体,这种难度,就连她也不敢妄下论断,说自己有十成十的把握爬到山顶。

这时耳边却响起嘈杂之声,沈放舟抬头,但见前一秒还立在这里的竹淮西已不见踪影,而那魂瀑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喷出的灵气如龙,正将数位弟子逼上梁山,一时间大家不得已,都被迫到瀑布边艰难求生。

沈放舟咬了咬牙,罢了,这已是雷鸣山的最后一关,只要她能拿到山顶的所谓神器,这里的一切尽数都可结束,而她亦能突破金丹圆满甚至元婴,届时黑影再临,她也有足够的把握与之相抗。

不动手已经不行了。

此时此刻池边几乎已没有人,最后望了一眼远处满脸淡漠的门主,沈放舟希冀她能看一看自己,也许只一眼,她就觉得自己和门主间,仿佛没有断的这样干净。

然而谢归晚并没有回头。

......唉。

浓浓地叹口气,沈放舟心中寂寥,真如门主所说,这副样子她又做给谁看呢?自己昨晚不是刚生硬地拒绝过她吗?

沈放舟不再多想,掩下眼底黯淡毫不犹豫地跳向池中。

水气四溅,几乎是触到寒潭的一瞬,沈放舟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太冷了,她下意识地想要运转灵气抵御寒冷,却发现果真如小师妹所言,在这里,经脉中的一切都像是被封锁。

无暇多想,对抗头顶压过来的寒流已经足够困难,沈放舟深呼一口气稳住心神,立刻追上人群,抓住水石向上冲去。

因此她也就没有看见,潭池边谢归晚终究没有忍住的、望来的视线。

“你也真狠得下一条心,”分魂叹口气,“一眼都不看,谢门主,她好像很伤心啊。”

“昨晚我之心境,岂不比她黯淡百倍?”谢归晚冷哼一声,眼睛却依旧紧紧地跟着那青衫剑客,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随你,不要到时候玩脱了来找我就好,”分魂声音懒洋洋的,“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竹淮西行事虽然奇怪,但还不能让你笃定她就是黑影罢?”

谢归晚摇摇头,视线却越过雷鸣山望向远处藏在山水雾尘间的绯玉之城:“那里大概有我想要的一切,不过,要等到舟舟拿到山顶的东西,雷鸣山才会放我们出去。”

“你就那么笃定沈放舟可以?”

分魂玩味的声音传来,谢归晚一顿心生不妙,她再度寻到沈放舟的身影,刹那间天机门主瞳孔猛缩,眼底清楚地映出青衫剑客半个血染的身形。

沈放舟此时情形极其不妙。

她咬着牙,死抓住一块山石才勉强在流水中稳住自己的身形。这里不过是瀑布的最低端,她却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远处无数仙盟弟子甚至已有攀至半山腰处的,没人料到剑阁首徒会败在山脚。

沈放舟自己也没料到。

她艰难地低头,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右臂已经被魂瀑撕扯住一条伤口。

踏入魂瀑范围后她未觉出有不适,等她真刀真枪地开始逆水而行,才发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排斥。

魂瀑之水像是在拒绝她。

如果旁人承受的瀑布压力是一,那么大概沈放舟被迫承担的就是五甚至十。魂瀑之水像是渴望她血肉的凶兽,每一次迎面扑来都恨不得咬下她一条肉大快朵颐。

沈放舟心想太奇怪了。

同样是魂瀑之水,同样是雷鸣之山。为何二十四桥明月夜便以无比热情的态度欢迎她,而浩荡魂瀑则像是厌恶她到极致,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抹杀殆尽?

关键是昨晚她泡在冷池中时,那几乎要将她境界堆上金丹圆满的灵气,不正是来自于这魂

瀑的水吗!

难道只是流过一堵院墙,流到二十四桥明月夜中,这水对待她的态度就如此之不同。

沈放舟无暇多想,只能感慨这里的魂水三心二意,前一秒还眼巴巴地敞开大门欢迎她,后一秒就忍不住显出本来样貌,恨不得将她一脚踹下去身首异处。

耳边涛声犹如雷鸣,沈放舟只觉耳膜都要被瀑布震碎。忍着周身像是千刀万剐的痛苦,沈放舟艰难地扯住山石,一步步地向上继续攀去。

没人能想象她是承着多大的不可言说的苦楚而坚持下来的,只有人能看到她的速度愈来愈快,距离前方修士亦愈来愈近,于是便轻飘飘地感慨一句不愧是天生剑骨,便将她所有一切挣扎掩盖过去。

系统看得心急:“不是,舟舟你跟她们说啊!先前在第二关小楼时,如果不是你冒死开辟二十四桥明月夜从而阻止袁裕,那么现在能闯到这里的人寥寥无几。严格来说,这群人都要承你的情!”

“你要我怎么开口?”

沈放舟扯住岩壁冷笑,却终于在此刻赶上了仙盟众人,此时此刻她鲜血淋漓,身上那件崭新的青衫却已经完全被染成了浓烈的绯红色,血水顺着她的眉眼蜿蜒过剑客劲瘦的背腰,顺着袍脚一滴两滴源源不断地坠下,砸落在平静的魂池之中,荡起一层血色。

系统哎呀一声:“你是天生剑骨!只有你拿到山顶那所谓神器后才能将其功效发挥至最大,才能在之后杀掉黑影救下所有人的性命啊!”

“那么你告诉我,”沈放舟一字一句,此刻竟已攀至队伍前列,“假若我连这区区魂瀑都无法攀登,取一件武器还要求仗她人的人情。这种时候我尚且不能靠自己,那么何谈要在以后护住她们所有人?”

怎么这么死心眼啊!

系统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它跳着脚刚想再劝一劝沈放舟,然而就在此刻,但听左方传来惊呼之声。

“袁裕你没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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