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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斗法

亲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养子。

“惠嫔,你是不是受了谁的胁迫?”居然有人傻到把自己的儿子推给别人,僖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惠嫔摇头:“僖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大阿哥能给贵妃娘娘做养子是他的福气。”

僖妃气到脑仁疼,顿时断了策反惠嫔的念头,又将话题扯回到三阿哥身上:“太后,臣妾与贵妃同是妃位,贵妃能抱养大阿哥,臣妾便也能抱养三阿哥!”

这是商量不成,准备抢了?太后一阵无语,就听宜贵人小声嘟囔:“龙子凤孙又不是摊子上的萝卜白菜,你能买,我也能买,谁想买都能买一个。”

僖妃被噎,抬眸看向宜贵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小主最好想想清楚,免得乐

() 极生悲,祸从口出。”

宜贵人闻言脸色变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起身朝僖妃福了福:“多谢僖妃娘娘教诲。不过嫔妾也提醒娘娘,咱们都是皇上的妃嫔,是要守着皇上过一辈子的。”

太皇太后能护你一时,能护得了你一世吗?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宜贵人也不想初来乍到就与高位妃嫔结怨,可帮着贵妃对付僖妃是皇上的意思,也是她这段时间独宠的原因。

僖妃是太皇太后挑中的继后人选,皇上却不认同,并且明确告诉她,皇后另有其人,总之不会是僖妃。

宜贵人失眠了好几个晚上,仔细权衡利弊,这才决定站队。

不是她想站队,而是形势所逼,不得不站。

宜贵人上午才跟僖妃撕破脸,姐姐郭络罗氏下午就来给她送衣裳了。

这段时间宜贵人得宠,作为宜贵人的姐姐郭络罗氏在浣衣局也很有体面。从前瞧不起她的人,都开始巴结她,就连浣衣局的管事都不敢随便指使她了。

所有人都以为郭络罗氏会姐凭妹贵重回后宫,谁知翊坤宫的人忽然找到浣衣局,让郭络罗氏管好自己的妹妹。

僖妃骤然发难,瞬间打碎了郭络罗氏在浣衣局的所有体面。

谁都知道僖妃是未来继后,而宜贵人只是个小小的贵人,萤火之光怎与日月争辉!

于是巴结又变成了嘲讽,郭络罗氏忍无可忍,这才跑来教训人。

结果人没教训成,反挨了七八个耳光,被人像破布口袋似的丢出了翊坤宫。

“小主前儿还让奴婢拿出二十两银子,准备接济大姑娘,怎么今日又打她?”见小主坐着闷闷不乐,贴身宫女白霜忍不住问。

宜贵人进宫时小包袱里就只有五十两银子,在乾清宫围房住了一段时间,上下打点用了三十两,如今体己的银子就只剩下二十两。

即便小主得宠,封了贵人,所得之物都是宫造,无法变现。

所以小主住进翊坤宫,通身上下就只有二十两银子,打赏自己宫里的奴才都不够,却要拿出来一点不剩地接济大姑娘,可见很重视姐妹亲情。

宜贵人叹口气,用帕子按住眼角,带着鼻音说:“她到底是我姐姐,在浣衣局讨生活也不容易。那些银子还是送去吧。”

就在宜贵人心疼姐姐的时候,白霜也在心疼她。

当初赫舍里女官得宠时,内务府差点把乾清宫偏殿的门槛踩平,赏赐一拨一拨往里送。

便是内务府不送,乾清宫的总管也会带人去送。等赫舍里女官抱着太子搬回慈仁宫,赏赐多到要现腾库房才能装下。

她跟人打听过,内务府送的赏赐都是带戳儿的,可乾清宫总管送去的,几乎都不带戳儿。

赏赐的物件自是奇珍异宝,难得里面还有很多荷包,荷包里装着散碎银子、金豆子和金花生,分门别类,连平时打赏下人都不用自己掏腰包。

都说宜贵人与赫舍里女官一样得宠,可皇上

给小主的赏赐就只是贵人的分例,多一点都没有。

别问,问就是宫里从前没有女官,所以没有定例,而贵人有。

宫里那么多贵人,若是得宠的都多给赏赐,内务府早破产了。

总而言之,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赫舍里女官本来就是正一品女官,听说年俸领了两千两银子。再加上赫舍里家长房的成衣铺和药铺都很赚钱,即便没有宫里的赏赐,赫舍里女官照样富得流油。

反观宜贵人,贵人一年的分例只有一百两,光是年节的打赏都不够用。而宫里的赏赐几乎无法变现,如今还要拿出仅有的积蓄接济穷亲戚,真是太可怜了。

僖妃与贵妃互相打压,慈仁宫前殿每天风雨飘摇。

后殿却是一片岁月静好。

不过郝如月有惠嫔这个人工播报机,风雨没沾上一点,瓜却是一个都没落下。

“人红是非多,今天僖妃又找宜贵人的麻烦了。”

惠嫔一边嗑瓜子一边跟郝如月八卦:“这不是三阿哥快满月了吗,各宫都在准备贺礼。僖妃忽然问宜贵人送什么,宜贵人小声说了,僖妃当面问她拿了谁给的赏赐换银子,还假惺惺提醒宫造的物件不能卖。”

说到这里一阵唏嘘:“宜贵人也是可怜见的。包衣出身,没什么家底,又是初来乍到,看装扮就知道手头拮据得很。”

想起自己当年入宫,也曾窘迫过:“早知她如此缺钱,就该让她等到晋封贵人的时候再去给各宫磕头,得到的赏赐也能多些。”

郝如月推了奶茶给惠嫔:“那时候宜贵人正得宠,谁知皇上这样小气,竟是没有多的赏赐。”

惠嫔也奇怪:“可说呢,皇上的赏赐都是分例,半点都没多给。”

这时丁香走进来说:“刚抓到一个小宫女在门口探头探脑,问也不说,掉头就跑。”

太子和三格格、五格格他们在主殿玩耍,郝如月闲来无事,抓了惠嫔一起审案。

“原来是这样。”郝如月听完小宫女的话与惠嫔对视一眼,又问,“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跑什么?”

小宫女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惠嫔就问她:“这回拿了什么过来换钱?”

小宫女也不回答,只是摇头,还悄咪咪抬头看了惠嫔一眼,看得惠嫔莫名其妙。

郝如月会意将惠嫔支开,才问那小宫女:“你手里拿着的可是一对翡翠耳坠?”

如果她记得不错,当日宜贵人还是宜常在的时候去给惠嫔磕头,惠嫔应该是赏了一对翡翠耳坠给她。

小宫女羞得满脸通红,也不说话,只给郝如月磕头。郝如月让人将她扶起,对她说:“连这也卖了换钱,等到三阿哥满月宴的时候,你主子戴什么?”

转头让丁香拿了一百两银子,并一套赤金的长命锁给那个小宫女:“回去同你主子说,就说是我借给她的,以后有了要还。”

想了想又补充:“还有,以后不许她再卖东西换银子。到底是皇上的新宠,没

的丢了皇上的脸面。”()

小宫女抱着银子和东西千恩万谢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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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嫔转出来,对郝如月笑道:“救急救不了穷,这位宜贵人是真穷,你这样搭还不知要搭到什么时候。”

郝如月莞尔:“莫欺少年穷。”

别看宜贵人现在手头拮据,将来可是后宫里最大的财主,皇上给的赏赐不说,只生了一个九阿哥就不愁没银子用。

翊坤宫,宜贵人看着小宫女抱回来的东西,欣然收下了,什么都没说。

僖妃的火力被牵制,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舍赫里女官和太子。

既然皇上用她,却不愿照顾她,那么赫舍里女官给的银子她就笑纳了。

她不会感谢对方,不过等她缓过来,银子还是会还的。

清明节后,坤宁宫修葺完成,虽然大门紧闭,并不许人进去参观,只看大门上的漆都刷了几遍,铜铆钉全部换新,便不难想见里头的光景了。

直到最后一拨工匠离开,后宫众妃嫔才惊觉,原来仁孝皇后已经离开三年了。皇上守制期满,连坤宁宫都修葺好了,但继后是谁好像还没着落。

本来僖妃胜算最大,奈何本人不受宠。

太皇太后看好僖妃是事实,皇上不看好她也是事实,单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了。

这事若放在几年前,便是皇上不情愿,太皇太后也能一锤定音。可放到现在,变数就很大了。

皇上和太皇太后这样搞,后宫众妃嫔都很郁闷,想提前烧个热灶都找不到庙门。

其实不光后宫妃嫔着急,太皇太后也着急,便将僖妃叫到跟前耳提面命:“你别一天天只盯着贵妃和那两个受宠的,多花些心思在皇上身上,赶紧怀上龙胎才是正理。”

不然让她怎么跟皇上提册立继后的事。

僖妃闻言顿时眼圈红红,哽咽道:“皇上不喜臣妾,臣妾又能怎样。”

点心也送了,甜汤也送了,全是顾问行出面应付,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自打年后开始,皇上忽然忙起来,进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过来也是在新人处打转,根本不管旧人哭。

太皇太后也曾年轻过,年轻的时候也不得宠,她太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了。

本来太皇太后给僖妃找了宜贵人做帮手,奈何宜贵人进宫之后忽然反水,坚决站队贵妃。

太皇太后只是敲打了宜贵人的姐姐,也不好自降身份为难一个小贵人,这事只得作罢。

帮手不管用的话,也不是无路可走了,宫里争宠的方式有很多。

所以皇上过来请安时,太皇太后直接开口了:“皇上宠爱新人,是皇上房里的事,按说不归我管。可若皇上总是一味贪新,难免令旧人心寒,还是雨露均沾的好。”

仁孝皇后在时,皇上做得很好,自打皇后薨逝,皇上就越发恣意起来。

皇上垂眼应是,多一句话都没有,孝顺到让太皇太后头疼,又把话说得白了一点:

() “长春宫那边皇上总要去一去的。”

皇上还是垂眼应是。

太皇太后亲自把皇上带大,还不知道皇上的脾气。他垂着眼,便是心里不愿意,却碍于一个孝字,不得不应承下来。

等到付诸行动的时候,要么忘了,要么糊弄,总之主意正得很。

若是不打紧的小事,太皇太后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事关册立继后,太皇太后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于是当着皇上的面吩咐苏麻喇姑:“晚膳的时候你跑一趟长春宫,送壶暖酒过去给僖妃,叮嘱她好好伺候皇上。”

此情此景,如果郝如月在场,一定会提醒皇上盯紧太医院,免得戴绿帽给别人养孩子。

康熙以仁孝治天下,为了体现自己的孝顺,晚膳时分果然去了长春宫,果然喝了暖情酒。然后在僖妃准备扶他进内室的时候,一巴掌将她抽醒,仗着酒意捏着她的下巴说:“以后不许再去慈宁宫告状。”

僖妃此时也喝了暖情酒,本来脸颊就红,刚挨了一耳光,脸上更红了。见皇上说完抬步要走,忙着扑到皇上脚边:“皇上,臣妾所求不多,只想有个孩子!”

谁知皇上听完更生气了,什么都没说,踢开她便走。

走到院中,酒意直往上涌,心绪也跟着翻涌起来,压都压不住。

他想让某人给他生孩子,人家背着他喝避子汤,便是药性寒凉损伤身体也不怕,就是不生。

他不想让僖妃生,僖妃偏向太皇太后求了暖情酒来,非要生。

只是没想到太皇太后下手这样狠,说好只是暖情的酒,当真喝下去好似春.药一般。康熙疾走了一程,再抬眼便看见了慈仁宫三个大字。

算起来,郝如月已经小半年没有侍寝,一夜过去感觉全补回来了。等她睁开眼,已日上三竿,身边早没了人。

“太子呢?”郝如月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太子。

松佳嬷嬷一脸欲言又止,还是丁香红着脸说:“太子去了乾清宫。”

算算时辰,想来是皇上下了早朝,把太子接过去培养感情了。

这种事常有,郝如月并没放心上。

而在乾清宫,太子正坐在皇上腿上哭闹,质问皇上后宫那么多娘娘,为什么非要抢他的小姨。

皇上:东宫还得抓紧修。

“你不是早就一个人睡,不用小姨抱了?”刚听说的时候还有点心疼,又想着男孩子早点独立也是好事,便没阻止。

太子哽咽:“小姨辛苦,都不用小姨抱了。汗阿玛不心疼小姨,小姨早晨叫不醒!”

皇上扶额,怪只怪太皇太后赐的暖情酒太厉害,昨夜……是他放纵了,把她折腾得有些狠。

他早起上朝的时候,人还在睡。

想起昨夜那把细腰,康熙心中就是一荡,变换了抱太子的姿势,转移话题:“保成,下个月你就三岁了。大阿哥两岁多,贵妃就已经给他启蒙了,你是太子,不能让哥哥比下去。”

太子收住眼泪,扭着小身子要下地,不让皇上抱了:“保成要回去看小姨,看她醒了没。”

然后被皇上重新圈住,抱到南书房,边走边哄:“小姨累,汗阿玛也心疼小姨,亲自给保成启蒙。”

所以太子是哭着跑出慈仁宫的,然后又是哭着被抱回来的。

郝如月吓了一跳,忙问保姆怎么了。保姆还没说话,太子已然哭唧唧告起状来:“汗阿玛教保成写字,保成不会拿笔,汗阿玛拿笔杆敲保成的手。”

说着将胖乎乎的小手伸到郝如月面前,郝如月没看出有什么,太子就指着自己的手背:“小姨你看,都红了,疼。”

郝如月虽然还是没看出红,可并不耽误她心疼太子。两岁多饭勺都拿不稳,却要学写字,也太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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