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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成亲拦门

仇疑青闹出的动静, 叶白芍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瞧他浓眉大眼的,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这般无赖!”

她不仅在自己房间跟丈夫石州拍桌子瞪眼, 到了叶白汀这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警惕的看着自家弟弟:“他昨晚是不是又偷偷溜进来了?”

叶白汀怔了下,耳根有些热:“他?谁?”

叶白芍更加警惕:“你为什么脸红?他进来干什么了?我就知道他不是好——”

叶白汀轻轻拉住姐姐的袖子,晃了晃:“真没什么, 姐姐不要生气。”

“真没有?”

“真没有。”

“哼, 算他识相。”

“我们知道, 姐姐是为了我们好,”叶白汀对姐姐的严防死守有些无奈, “心里都有分寸, 不会太过,姐姐……我是真喜欢他。”

叶白芍哪里舍得弟弟伤心,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柔缓:“乖啦,要是不相干的人,姐姐才懒的操那个心。姐姐也不是非要做那狠心王母, 划出一道天堑隔开牛郎织女,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对新人未来的所有祝福和期许,得守。”

“可别人只是婚前几日不许见面,我们这都两个月了……”

“那别人还婚后不幸,早早合离, 成了寡妇鳏夫呢, 你也要?”

叶白汀:……

那还是算了。

叶白芍看着弟弟, 语重心长:“成亲是大事,一辈子就这一回,怎么郑重都不为过,以后你们的日子还长,姐姐只盼你们万事顺遂,福泽绵长,一路走到耄耋,也没病没灾,平安康泰。”

叶白汀心间隐动:“……嗯,都听姐姐的。”

“嘴上说的乖甜,谁知我背过身是什么样子,”叶白芍轻轻点了点弟弟额头,“总之你记住了,不许他太过分,知道么?”

叶白汀点头,跳过这个话题:“姐姐的手好像香香的?方才可是在插花?”

说起这个,叶白芍就又笑了,唇角勾的意味深长:“的确是在择选花束,却并非插花,而是为你选的,簪花。”

“簪花?”

“对啊,簪在发鬓侧,耳后,你忘啦?照我们民间习俗,成亲,男子都要这般簪花,你喜欢哪种?海棠还是牡丹?或者芙蓉梅花?”

“我就……不必了吧。”

“只有新娘子才只用钗环,不必簪花哦,你现在承认自己是新娘子了?”

叶白汀:……

叶白芍轻笑:“人家天子大婚当日,都簪了芙蓉花,亲迎皇后娘娘,我们阿汀也簪,一点都不丢脸。”

“那仇疑青——”

“他自然也得簪,”叶白芍说起这个名字,就眯了眼,“他最好给我好好选,要是选的同你不一样,到时候不能成双入对,惹得别人笑话,我饶不了他!”

叶白汀有些无奈:“那何不同和好商量商量,选同一样?”

“这俗礼一般男方遵守,男方自己选便是,向来不是问题,成亲双方皆是男子的,我去专门问了一下,”叶白芍郑重道,“因这条路比之寻常夫妻更难走,有更多的不安和不确定,为了讨个好彩头,大半都要以此试一下,成亲双方各自择选花朵,如若心有灵犀,选择了同一种,未来便更加顺畅。”

而男子成亲,与男女成亲不同,大部分双方在婚...

前会有见面,有很深的感情基础,有很多的过往积累,一般这种选择都不会出错,选对双方有意义的,记忆特别深刻的,定不会错。

倘若仇疑青能和自家弟弟选的一样,自然皆大欢喜,一旦选错……话是那般放了,其实也是有圆缓法子的,弟弟出门成礼前换上一样的就是,叶白芍一点都不担心出问题。

一边想,她还不忘提醒弟弟:“这是规矩,你可不准同他商量。”

“不商量,就听姐姐的,”叶白汀答应的很痛快,他知道姐姐心里有数,不会让场面下不去,“那咱们就试试他?”

“这才是我亲弟弟!”叶白芍恨不得抱住弟弟的小脑瓜亲一口,“说吧,喜欢什么花,姐姐去给你准备!”

叶白汀还真没什么主意:“冬月天寒,好像也没什么花开?”

叶白芍点了点他的小脑瓜:“傻了吧,冬天有暖棚啊,什么花培育不出?大户人家专门会在庄子上搭建暖棚,种菜也养花,好伺候家里的夫人小姐们,咱们家自然也有,就算你要的花样怪,家里没有,也能往外面找,有人专门做这种生意的,一辈子一回的大事,纵是普通百姓,也是舍得花银子的。”

叶白汀想了想:“那我就真选了?”

叶白芍:“选!你要什么姐都能帮你找到!”

叶白汀看着姐姐递过来的单子,心里对仇疑青说对不起,好像又要坑你了……

见弟弟乖乖听话,说什么就干什么,叶白芍心满意足,拿着单子离开:“这几天天寒降温,你乖乖的,别乱跑,明日就要试第二次婚服了,你可不许着凉风寒。”

“好。”

……

眼看着外面一天比一天冷,婚期一天比一天近,无比煎熬的斗智斗勇终于要结束,仇疑青才真正放了心。再几天……再等几天,就再不会有人拦着他见小仵作了!

老管家将接下来需要准备的单子放在桌上,仇疑青垂眸去看——选择簪花?

他想都没想,指尖就落在纸页上,选好了。

婚事正经操办起来,进入冬月,已经是家喻户晓,朝野内外,市井百姓,都知道了。

因这一年多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大家对锦衣卫观感提升,路上遇到都敢打招呼了,对指挥使只有更尊重,都想凑个热闹。无亲无故的,大家不方便帮衬其它,挂个红灯笼,悬根红丝线,添个红彩总是可以的,大婚当日喜钱也是必须要抢的!街上人们口口相传,别的日子谁干什么不管,但冬月十二,必要放开头手上的事,上街蹭指挥使大婚喜气!

诏狱也知道了,先是静了一天,之后就闹腾起来了,凑头到一块不知道说了什么,不知道谁打头,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把狗子给骗进来了……

行动计划无人得知,但宗旨口号只有一个——这热闹必须得凑!

因为指挥使查罚严明,再有前天子大婚,加之三皇子伏法,几次梳理,天子大赦,诏狱从人犯到气氛,都与以往大为不同,最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胡闹,什么时候必须安静如鸡,这时不动,更待何时!

热闹的氛围一路渲染,到了冬月十一,反倒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的夜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静好缱绻。

仇疑青睡不着...

,走到窗前,目光定定的转向西边,石府的方向。

“你可知夜已深?”有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仇疑青猜到了是谁,并未回头:“知道。”

宇安帝悄无声息走过来:“知道还不睡觉?”

仇疑青:“你怎么来了?”

宇安帝:“我不能来?”

“天子——”

“别给我扯那些规矩,我今天来是朋友,不是天子,你瞧我身上的衣服,今天是书生,好不好看?”

仇疑青:……

宇安帝轻咳:“什么时候该当天子,我比你更明白,今夜不过闲来无事,过来看你一看,稍后就要走的,以为我稀的陪你?”

仇疑青找出一壶酒:“喝一杯?”

“不了,你还是等着和小阿洒喝交杯酒吧,”宇安帝神神秘秘的掏了掏袖子,“我就是过来给你送点东西,你瞧——”

仇疑青眼皮一跳。

竟然是春&宫图!你一国天子拿这个,像不像话?而且——

他挑高眉梢:“你觉得我不会?”

宇安帝适时震惊:“你该不会对着小阿汀,坏事干完了吧!”

仇疑青:……

“收收你翘弯了的唇角。”

装的像些,可信度许还高一点。

宇安帝慢条斯理:“你干的那些坏事,以为我不知道?人石家快被你闯成筛子了,不过这些东西可不是送给你的,是给小阿汀的,宫、廷、秘、制——他看了,会对你更有期待哦。”

仇疑青捏了捏眉心:“你还是回宫吧。”

“别啊,”宇安帝开始挽袖子,“好兄弟要成亲,我怎么也得帮你把把关,你站好了让我瞧瞧,澡洗了么,头发净了么,胡子刮干净了么,脸上糙不糙,我从皇后那里顺了瓶玉肌膏,你擦上,保管你明日小脸水嫩,不叫小阿汀嫌弃……”

仇疑青:……

他的宝贝,当然不会嫌弃他,不过被宇安帝这么缠着一通折腾,心中紧张倒是少了不少。

他低了眉,忍不住轻笑出声:“我要成亲了……明日起,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宇安帝笑弯了眼:“知道了,炫耀什么,当谁没成过亲似的……”

一路深聊浅谈,直至三更天过半,宇安帝才起了身,往外走:“睡不着也得睡会儿,明日大婚,有的是你忙累的,还有洞房花烛等着呢,可别在小阿汀面前丢了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民间习俗,上门娶亲,对方可是要拦门的,你别忘了准备。”

“嗯。”

仇疑青还是没多少睡意,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倚在叶白汀在府里最常坐的椅子上,才阖眼睡了会儿。

天快亮的时候,叶白汀被叫醒了。

他倒是睡得还不错,睡前和仇疑青一样,有些小激动,非常期待新一天的到来,反应却不及仇疑青大,还是睡得着的,被叫醒时还滚了两滚,卷上被子,试图赖床。

叶白芍拽着被子一角,坚决不让他重新裹好:“你旁的时候不起也就罢了,忘了今天不一样了么!”

叶白汀抱着被子不睁眼:“有什么不一样,我又不是那些大姑娘,需要细细上妆,吉时到了,把衣服换上就能走……”

“不行,给我起来去洗澡!”

叶白芍催着下人们过来,架起...

少爷去浴房,好好洗个澡,什么澡豆香露,一样不缺,完事后出来,坐在梳妆镜前,一样得收拾敷脸,用玉肌霜。

“……做这些事,不是逼着你不自在,或者把你打扮的俗艳吓人,而是这种日子,得有这样的仪式感。”

叶白芍亲自拿着花露,给弟弟敷脸:“你得尊重仇疑青,尊重自己,尊重这个日子,这是与众不同的一天,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一个人,寻常做事,须得考虑另一个人的想法,有商有量,在你心里,他得是最重要的,是同你携手一辈子,互相依靠,最为信赖的人,姐姐都要靠后,你心中第一考虑的,除了自己,就是他,这一日于你于他,都意义非凡,姐姐希望,你们永远记得今日,双方对视的第一个眼眸,是对方心中最美好的样子……”

她不会给弟弟上新娘妆,那太夸张,并不合宜,弟弟本来就生的好看,今日干净整齐,仪态端正就好。

脸上敷过玫瑰水,用上玉肌霜,因天气冷,唇色太淡,去了外头冻的发青也不好看,稍稍点一点口脂晕开,也不用太浓,似樱润粉,有点颜色就好,应个喜庆的景,眉毛也不需要画黑画浓,弟弟眉形本就生的好看,只要将些许杂乱的稍稍修一下,再用螺黛浅浅勾勒修色就好。

叶白芍倒是做足了准备,准备用尽浑身解数,一定把弟弟妆上的不大看的出来,又比往日更惊艳,奈何某人底子好,都不用她发挥,就已眉目如画,俊雅出尘。

想到弟弟将要这样跟人离开,走出家门……

她慢慢顿了手,眼角缓缓泛了红:“我阿弟真好看……”

叶白汀知道姐姐舍不得,他也挺舍不得的,明明过往岁月里,并不是没有过分离,可这种喜悦夹杂着离情的成亲送别,总是让人心生触动。

“还真挺好看,”他认真看了看镜子,又看叶白芍,“不过还是不如姐姐出嫁时好看,我记得那日姐姐凤冠霞帔,面若芙蓉,我看了一眼就呆住了,赶紧给姐姐盖上红盖头,生怕叫人瞧了去。”

“那当然,姐姐是谁。”

叶白芍背过身,擦了擦眼睛,拿起一旁的梳子,给叶白汀梳发。

长长发丝理顺,拂过指尖,如丝绸滑润,如鸦羽黑亮……

“这头发总算养出来了,不错。”

颇为让人爱不释手,还是便宜了那姓仇的!

叶白芍手很巧,三两下就帮弟弟梳好头,绾成髻,将要束冠。

叶白汀看到姐姐手上拿的金冠:“等等,这个……是不是有点沉?”

一看就比寻常用的大一号,纯金打造,分量十足,上面还以刀工雕出别样造型,镶了珠玉,哪一样看着都不便宜,也哪一样看着都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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