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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我才是真龙天子

因手上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安排不过来,他便让人将消息传给了叶白汀,言明若他有空,可过去刑家看一看。

叶白汀接到消息,就发现不对劲,这个时间太敏感了,有私情,二十四年前……岂不就是三皇子出生的那一年?有私情,会私下约见,就有可能行事怀胎啊!

不是他多想,巧合太多,就不再是巧合,而是故意人为了。

如果此二人之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那这个孩子如今在哪里,会对事件造成什么不一样的结果?

韩宁侯夫人单氏死在宫中,她身后代表的是太皇太后的势力,她&#30

340;死亡,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还是因为不知道什么?

申姜和仇疑青都在忙,这时间,只他算得上稍微闲一点,便当仁不让,带着人去往刑家,准备问话本案重要相关人——当日皇宫赐宴,也在现场的,刑明达的妻子,佟氏。

案子查到现在,基本上所有相关人他都见过,问过话,因为这些人都在宫里,唯有刑明达妻子佟氏,若宫中无传召,就会在家里,为夫守丧,闭门不出。

当时案发之后,申姜第一时间过来问过,但因为案发时间太短,锦衣卫掌握的线索还不充足,获知到的信息有限,后来申姜也说要不要再问佟氏一次,他和仇疑青都觉得,手上事情太多,暂时忙不过来,不若多些信息后,有了具体的方向,再来,可能会获知更多。

手上已有的问供卷宗,叶白汀看过,申姜证实了女官尹梦秋的说法,说这对夫妻关系并不亲密,距离有些远,佟氏知道丈夫在外拈花惹草,但好像并不介意,丈夫的死,她当时肯定是惊慌的,难过的,但之后好似并没有很悲伤……

很快到了刑家,锦衣卫前去叩门传话,叶白汀等在门前,没多久,大开大门,有门房出来行礼:“少爷请进,我们夫人说,正厅办做了老爷祭堂,不大方便见客,请您去往花厅。”

“好。”

叶白汀走过大门,影壁,抄手游廊,看到府里各处挂白,气氛萧瑟,转到花厅,便看到了一身素白,垂手静待他来的佟氏。

“夫人节哀。”

“多谢宽慰,”佟氏手指往旁边虚引,“少爷请坐。”

过来怎么说话,要聊什么,先试探什么,后确定什么,叶白汀在来的一路上,脑海里已有预演,当下便言:“实不相瞒,我今日上门,已算得晚了,早该前来拜会,在灵堂上一柱香的。”

佟氏微微侧眉,不太理解这句话。

叶白汀便仔细看着她的脸,道:“我父亲和刑大人,乃是故交。”

“故交?”佟氏面上有很明显的惊讶,或许察觉到自己失态,她浅浅一笑,试图淡化尴尬,“抱歉,妾身从未听亡夫提起过,一时失态,叫少爷笑话了。”

叶白汀便也微笑:“夫人不必如此,是我年轻,说话不知铺垫圆融,其实也算不上特别亲密,只是很多年前,是书院的同窗,那时我父亲和刑大人还都很年轻,未有婚配,夫人不知道很正常,刑大人身边可有亲近的老仆?怕只有这类人,才能记得当年一二了。”

“原是如此。”

佟氏便没了负担,笑道:“府里倒是有个叫季伯的老仆,从小就照顾亡夫,对他知根知底,早年的事妾身还真不熟悉,便也只有他知道了。”

叶白汀眸色微动:“这位季伯身体可硬朗,如今可还在府中?”

“身体似乎还不错,但到底年纪大了,前两年放回家容养,应该是在城东……”佟氏捧着茶,“少爷追问此事,可是需要问话?若如此,妾身可——”

叶白汀摇头:“方才只是闲聊,也是过府之时,想起往事,心中有些怅惘,说案子吧,那日宫宴上,你曾与韩宁侯夫人发生口角,你认为她是怎样的人?”

佟氏垂眸:“……可怜人吧。”

可怜?

叶白汀看着她:“以侯夫人身份地位,财产权势,似乎放在哪里,都不会被人叹‘可怜’?”

“怎么不可怜?”佟氏嘴角微掀,似有讽刺,“死了男人

,受人摆布,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章程的,不得自由。哪怕丈夫未死前,也从未被重视过,财产权势,她能用的,能倚仗的,又有几分?”

叶白汀便明白,佟氏的这句可怜,叹的不只是单氏,讽刺的也不只是单氏,像是物伤其类,在影射自身。

他沉吟片刻,又问:“刑大人……可是对你不够体贴?”

“谈不上什么体贴不体贴,结为夫妻,也不过是搭伙过日子,”佟氏睫羽微垂,静的很,“想太多就没意思了,都是自己受伤,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家都一样。”

叶白汀:“你知道他在外面有相好。”

佟氏眼梢微挑:“那可是不少,来来去去的,今天新鲜这个,明天瞧上那个,也没个定性,也不往家里抬人,妾身这个主母,都没办法同他吵,也没办法威风八面的收拾后院,叫外头的瞧瞧我的本事……没意思的很。”

“他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

“从成亲时就是?”

“从成亲时就是。不过那时我尚天真,不知这许多,后来一颗心才慢慢磨凉的。”

“二十四年前,你随他在江南为官,先帝下江南,他承办了很多事,几乎是先帝面前最红的人。”

“是。”

“夫人可知道,刑大人和当时的宫女尹梦秋,有私情?”

佟氏指尖一颤:“妾身不……”

叶白汀却已经看到她的反应:“夫人可别说自己不知道,有些事,是经不起查的。”

良久,佟氏才叹了一句:“我知你们锦衣卫有本事……可知道又如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外子死了,尹梦秋自己估计早也就忘了,我也不想记得,徒增烦恼,再言有什么用?”

“我与夫人并不熟识,但仅此次交谈,就知夫人心思通透,是个明白人——当真不知这条线索于案件非常重要?”

叶白汀盯着佟氏:“不,你懂,你故意不说,应该不是想帮尹梦秋减轻嫌疑吧,她和你丈夫有染,你却不恨她,还要保护她?”

“怎么可能?她想的美!我只是觉得这件事……”

佟氏略快的语速突然顿住,看了眼叶白汀,不再说话。

叶白汀知道,这是碰到她的敏感问题了,没想到这次来,还有这个收获,不过没关系,这个不说,你总有要说的。

“他二人当年的事,说说吧。”

佟氏刚才那个停顿,已经算不给锦衣卫面子了,对方再问别的,她虽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也不好不言。

“宫里规矩多严,你是知道的,外子早先在京城皇宫,就曾见过尹梦秋,但不管他有没有想法,都够不着,也是到江南行宫后,因他里里外外跑动打点,接触多了,才……”

那时间上可能晚那么一两个月?

叶白汀迅速在心里计算着女人怀孕周期,一边问:“他二人可曾有过周公之事?”

佟氏差点忍不住冷笑:“既然相好,这种事自然水到渠成,难不成幽会只说说话么?”

叶白汀盯着她的表情,又问:“那她们可曾有过,珠胎暗结?”

佟氏手一撤,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还好茶水刚刚已经被她喝的只剩个底,并没有造成太多脏污,赶紧扶起来……

“这,这种事怎么可能!他疯了还是那尹梦秋疯了,这是祸乱宫闱,被皇上知道了,是要抄家灭族的!”

……

青州内岸,船坞。

四下灯火通明,一船一船的人,光着膀子,喊着号子,卸货箱,移船位,有些箱子封的很严实,有些箱子则需要打开抽检,木头箱盖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的东西锋利幽冷,月下泛着寒光,俱都是杀人利器。

不停有人辨不清楚路,询问队伍前面的黑衣小首领方向,每个人都很忙,移转速度很快。

三皇子搬了把椅子,坐在船楼最高处,俯看底下灯火,似乎很满意,手里拎着一壶酒,喝的只剩小半壶了,待要再饮,手却被按住了。

“你身体要紧,不能再饮了。”

正是江汲洪。

这一次,三皇子却没给他面子,手里提的酒壶没放开,眼梢眯起:“别以为你跟我的时间最久,就可以管束我。”

江汲洪看着他的眼睛,放开了他的手:“臣下不敢。”

二人间气氛沉默片刻,江汲洪也看着底下灯火,箱子兵器摩擦发出的声响并不怎么好听,刺得耳膜有些疼:“虽锦衣卫有些本事,我们也不必这么着急……需得等个好时机。”

三皇子:“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锦衣卫属狼的,闻到味,咬住了,就会不撤嘴,既然在查他,必会追出一个结果,死咬住不放,这一次,大概不是他们死,就是他亡了。

三皇子突然将酒壶摔在地上,眸底阴戾:“是时候定胜负了,我懒的陪他们玩!”

静了片刻,江汲洪才问:“那你打算何时动手?他们办完案子之前,还是之后?”

“当然是之后。”

三皇子猩红舌尖舔过唇畔:“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仇疑青和叶白汀在此道颇有些才能,我也很好奇事情真相,为什么……抛弃我,为什么不要我?”

“当年局势错综复杂,并不是……”

三皇子却没理江汲洪的话,眼神阴戾执拗:“若是我先动了,这对狗男男没心思破案怎么办,我岂不是永远不能知道真相了?那多可惜,不如我们尽情参加这场盛会,让这个结束更漂亮!”

说着话,他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突然笑了,勾勾手指,让江汲洪近前,附耳说了句话。

江汲洪眼睛睁大:“不行!这绝对不可以!”

三皇子瞬间变脸:“搞清楚你的身份,江汲洪,你是谁,我又是谁?我说可以,便可以。”

他理了理衣襟,用最标准,最优雅君子的站姿站定,看向远方,眸底燃着不服输的火焰:“我才是真龙天子,我才该是最后的赢家!”

一样的夜晚,一样的月色,有些人不知疲倦的忙碌,有些人只忙着发疯,也有些人隐在暗处,制造了别人看不到的凶事。

皇城边,高高宫墙遮掩处,又死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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