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宿艰难道:“你攀上周家后,对迟家做的那些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对自己的血脉亲人都能这么不留情面,可见就算养在迟家,也只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不是现在,”迟冬说:“我问的是一年之前,‘迟冬’刚回到首都星的时候。”
迟宿又怔住了,或许是脑袋被锤到重度震荡,现在的他连思考都很艰难。
迟宿艰难地思考,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那么讨厌迟冬?
因为迟冬害得迟星忧思过度,生病住院。
因为迟冬浑身脏乱,又丑又怂,而且很弱,完全磨灭了他对亲弟弟的最后一丝期待。
可看着眼前矜贵漂亮的少年,迟宿怎么也说不出口,脸颊也有些火辣辣的疼。
“你不说?”迟冬神情淡漠又空茫,像是在谈论与自己无关紧要的第三人:“那我告诉你,因为‘迟冬’的出现,让迟星因为担忧‘所拥有的一切被剥夺’生病住院,你没办法把这件事怪罪给父母、或者迟星,所以只能把火气尽数发泄给那个素未谋面的亲弟弟身上——已经安然无恙度过了十几年,他为什么要回来破坏原本和谐的家庭?”
“你说对吧,迟宿?”
迟宿不自在地躲闪着视线,嗓音干哑:“......我没有这么想。”
“不止这个,”迟冬又说:“第一眼见到‘迟冬’的时候很失望吧?又惊讶又嫌弃——这真的是我的弟弟吗?太丑了,瘦得像个干尸,黑得像煤炭,穿着首都星垃圾堆里都捡不到的破烂,身上好像还散发着垃圾场的恶臭......天啊,这种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弟弟,太脏太恶心了,完全被养废了,他怎么还有脸回来跟迟星抢位置?这种人要是被认回迟家,迟家绝对会成为整个上位圈的笑柄!他就不能老老实实死在垃圾星吗?”
迟宿沉默地看着他,嘴唇翕动着,像是想反驳。
迟冬再次拽紧他的头发,强迫他集中注意力。
“别急着否认,”迟冬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同一时刻,台下——
“啧,”副教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感慨:“现在台上是什么情况?”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迟冬坐在迟宿身上,俯身跟他说话。具体说什么不知道,声音太轻了,听着悉悉索索的不真切。
简少将精神力等级比他高,听得清,但也没打算透露嫂子的隐私,只是道:“我也不太清楚。”
旁边两堆吃瓜群众也好奇得抓耳挠腮,探头探脑。
‘迟宿迟冬积怨已久,迟宿被迟冬蓄意暴揍’的瓜已经吃够了,他们现在只想知道台上两人的交流内容,想吃新瓜!
*
“你知道垃圾星是什么地方吗?”迟冬翻阅着原主的记忆:“极端的贫困荒芜与极端的奢侈糜乱杂糅的地方,在那里,只要你足够强,足够有钱,你能过上比首都星更自由更美妙的生活。”
“可迟冬有什么?一个生产后就必须立刻干活养家的单亲妈妈,一具早产虚弱的E级躯体,一个穷到连贼都不愿意光顾的垃圾房——你知道垃圾房吗?就是用垃圾场里捡来的废弃建材搭建的屋子,冬冷夏闷,还经常散发着永远清洗不掉的腐烂的臭味。”
“你吃过最劣质的营养块吗?在迟冬居住的那个垃圾站,每天都会有人被它活活噎死。可每个人都在吃它,因为它便宜,要么吃,要么饿死。”
“还有水,首都星家家户户供给的纯净水,在那里只能按瓶卖。迟冬跟他妈妈每天拾荒赚来的钱,只够买一瓶水,或者两块营养块,所以两个人每天都只能喝半瓶水,吃半个营养块,勉强吊着口气不至于随便烂死在外面。”
“你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两个人就在这种经不起任何意外的微妙平衡下,苟延残喘十几年,”迟冬说:“直到其中一个病重。”
“妈妈生病了,病得很重,连床都下不了。迟冬只能一个人去工作,可他年纪太小了,早上四点不到,他就从床上爬起来去工作,工作了整整一天也只能赚到一块营养块的钱。”
“可是妈妈太虚弱了,她这个状态下干吃营养块肯定会被噎死,所以迟冬翻出了自己珍藏很久的宝贝——你可能不知道,那是一枚早就被淘汰的光脑,光能的,可以开机可以发光,对小孩来说很有趣——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