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请的就是杏林苑的大夫,揭开他的衣裳,发现他身上的疮。
一夜功夫,又比前日还大,疮上浮现出一张张诡异的’鬼脸’,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最后治了吗?”武少春好奇的问。
“治了。”
杏林苑的大夫名不虚传。
旁人不敢碰的疑难杂症,他们都敢一试。
“杏林苑的大夫说,这种叫’鬼脸疮’,兴许是瘴毒导致的,当时城里已经有了好几例——”
周大柱说到这里,赵福生皱眉道:“等等。鬼脸疮?竟然有了名字?”
反正事情已经说到这里了,其他差役便也道:“确实有这样一种病,兴许是一种传染的瘟疫,也有可能是城中的某种瘴气。”
说完,俱都不约而同的摇头:“反正说不清楚。”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金县有瘴气吗?”姜英问道。
其他人点了点头:“有哩,一般晚上才会出现,正常雾就是青蒙蒙的,瘴气是绿的。”
周大也道:“开始出现时城里的人还有些害怕,但时间久了也没受影响,兴许是什么瘴气,目前没发现害人。”
赵福生暂时将疑惑压制住,又示意周大柱:“你接着说你叔爷的事。”她问道:“杏林苑的人见多识广,在治你叔爷时喊出了鬼脸疮的名字,就证明在此之前,他们治过这样的病例。”
周大点头道:“治过。”说完,又摇头:“但说是不好治,让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杏林苑大夫说完后,便准备动手医治。
他以火烤刀,将鬼脸疮划破,以玉镯压挤那疮口,最终从周大叔爷的身上挤出数个拳头大小的青黑诡异’脓球’。
‘脓球’一挖出来,周大叔爷身上出现数个带血的坑洞,他脸上的痛苦神色好似缓解了许多。
“我家当时还以为治好了,”周大摇头:“可杏林苑的掌柜提醒我们不要大意,说是前两个长了鬼脸疮的病人都没熬过当夜。”
周大家人当时不懂杏林苑掌柜的意思,直到半夜周大叔爷又开始惨叫。
身上突然涌现好些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被挖过毒疮的地方也重新长出可怕的脓包,且这些红点成长的速度变快了,每个时辰都像是在长大,最终脓包一个个拼接,并成一颗颗碗口大的脓泡。
内里灌满了脓血,表面仅剩一层薄得透明的人皮。
周大的面容浮满了恐惧:“你们知道最可怕的地方是什么吗?”
“是什么?”赵福生顺势问。
周大道:“那人皮包裹的脓血里,浮现了一张张怪异的鬼脸。”
鬼脸栩栩如生,隔着透明的薄皮,在灯光下纤毫毕现。
“可以看到眼睛、鼻子、嘴唇,还有脸上的皱褶,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周大惊恐的道:“我当时凑近看了我叔爷一眼,我叔爷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低声道:“我叔爷疼我,我走近时,他就睁开了眼睛——”话音刚落,他又摇头:“不、不是他睁开了眼睛,是、是所有的鬼脸都睁开了眼睛——”
隐藏在透明人皮包裹下的脓血中的鬼脸一张张浮了上来,紧紧的贴着薄皮,睁开了眼睛,怨毒的盯着周大看。
纵使青天白日,众人并不是亲眼目睹,而是通过第三人的口中复述当年的事,都听得大家寒毛倒竖。
刘三爷搓着满胳膊的鸡皮疙瘩,喃喃道:“真是邪门,是不是事隔多年,记错了事——”
周大恐惧万分的摇头:“错不了的,那人皮浮出来,鼻子、眉骨顶起了人皮,形成一张张的脸,接着皮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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脓血顺着周大叔爷的身体喷溅开来。
那叔爷当即回家返照,眼里露出解脱、感激的神情,随即当场气绝身亡。
好在周家早在杏林苑掌柜提醒时,就已经有了准备,家里备了寿衣、棺材等。
……
周大说完过往,又顺口提了一句:“对了,当年替我叔爷诊治的杏林苑掌柜,说来还是个熟人。”说到这里,他不由看了骇得直抖的常三兄弟一眼。
赵福生心中一动:“莫非是杨开泰不成?”
周大点头:“正是。”
他说道:“其实最初邀请的不是杨大掌柜,那时杏林苑的大掌柜是他老丈人,可我们哪里请得动这样的大掌柜呢?好在当时那冯老先生有意提携女婿,一般疑难杂症愿意带上女婿,让杨大掌柜练手。”
杏林苑培养掌柜条件艰刻。
先是会认药、闻药,后再上手碰药,切药、制药,最终才会试着在一旁看师父看诊病人。
到他们接手上诊时,也不知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
杨开泰年纪不小,可他真正独自开始行医还是在二十多年前。
等他接过了岳父的衣钵,也开始了收带徒弟,如代代传承的一样。
“你们若是不信,反正查到了这桩案子,将来如果有机会入郡,也可以问问杨大掌柜。”周大顺口道。
赵福生应承道:“我们事后确实入郡会问清楚个中详情。”
她这话一说出口,令得钱老爷愣了一愣。
他正欲发作,赵福生却没给他机会:“之后你叔爷死了,你家有人受传染吗?”
“没有。”周大摇头:“我家见叔爷死得惨,也很害怕,把他用过的东西,睡过的床,沾过血的被褥衣服全都烧了个一干二净。”家里一开始还舍不得,但周大的叔爷死得太惨了,大家都害怕。
烧完遗物后,初时提心吊胆,过了十天半个月,家中无人感染,才逐渐放心。
……
听到这里,赵福生基本心中已经有数了。
周大等人不明就里,认为叔爷感染的是瘟疫疾病——但在赵福生听来,这更像是受厉鬼法则标记,而遭鬼物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