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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1983年分家6000字

在如今这个年代,耕田还不像后世一样全部机械化,不管是犁田还是爬田,都需要耕牛才能玩得转,因此这个年代的耕牛也被农户们视为“农家宝”,基本都是等耕田老了死了才会宰杀食肉。

可见耕牛对于农户来说有多重要了。

然而,没有提前搭好能够遮风避雨牛棚的农户,在这低温、霜冻天气出现并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耕牛被慢慢的冻死。

一头,两头,三头……

前世,根据博白县志的记载,今年全县一共有2549头耕牛被冻死,全县农民可谓是损失惨重。

这一世,虽然邓世荣提前发出了预警,但他的影响力也只是覆盖邦杰大队,出了邦杰之后还受他影响的,就只有那耶村的亲戚朋友以及少数性格谨慎的人了。

其他地方的人,邓世荣是影响不到的。

所以,除了邦杰大队的耕牛安然无恙以外,其他大队基本都有耕牛被冻死,区别只在于被冻死的耕牛数量是多还是少而已。

如果只是冻死一些鸡鸭啥的,那当然溅不起多大的水花,但现在冻死的是耕牛,而且冻死的还不是一头两头,平均下来一个公社被冻死几十上百头耕牛。

消息传开之后,自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在全县“哀鸿遍野”的时候,那耶村乃至整个邦杰大队,众村民对于九叔(公)的感激已经达到了巅峰,他们都清楚如果不是九叔(公)提前示警,让他们都提前做好了防冻准备,那搞不好现在被接连冻死的耕牛中,就有他们家的那一头。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邓世荣天天都能收到上下二三村那些村民们送来的土特产。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这都是村民们的一片心意。

……

转眼,阳历的1982年便划上了句号,迎来了具有特殊意义的1983年。

就在这一天半夜,那耶村发生了一件大事,目前全村最高寿的一位老人突然病重,还吊着一口气的时候,被他的儿孙们打着手电筒紧急抬到了阿祖公厅。

现在天寒地冻,原本老人就只剩下一口气,他的儿孙们刚把席子铺好让他躺进去的时候,他便悄无声息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博白境域,举办丧事有一套习俗,各地的差异不大。

人死了,先由亲属用香巾洗擦尸体,换上寿衣(生前赶制出来的新衣服、新鞋子、新袜子,人老了之后,这些东西都是由老人的女儿提前准备好的,如果没有女儿的就由其他亲人准备),黄麻缠身,尸体口衔银币或铜币,手捏饭团,然后用木板抬至阿祖公厅,蚊帐笼罩尸体,设香案,点上长明灯。

然后亲属在厅堂墙边铺席于地,跪坐嚎哭,晚间也需就地而眠,这就是所谓的“守孝”了。

当然,这是在家里正常死亡才有的待遇,如果是在外面遭遇横祸,这种死法是没有资格进阿祖公厅的。

这大半夜的,闹得动静这么大,除非是睡得很死的人,要不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邓世荣被吵醒后,便知道走的是谁了,如果按辈分来说,对方是他的族侄,出生于清朝末年,今年已经83岁了,这两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个时候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知道怎么回事后,邓世荣便回去继续睡觉。

生老病死,这是谁都没办法避免的事情,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邓世荣来说,他早就已经看开了。

在六七十年代,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丧事一切从简。

不过,现在已经是1983年了,古老的丧葬规矩自然而然的又死灰复燃。

首先是请师傅佬(道公班)“打蘸”,为死者超度亡魂,时间长短视丧家的财力而定,短者一夜或一日一夜,长者三日三夜或七日连宵。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三夜,整个那耶村都沉浸在那特殊的哀乐与哭声之中。

至于死者出殡的时间,博白境域不同的公社有不同的规定,根据双旺境域的规矩,凡是喜事皆是上午,丧事皆是下午,也有些公社的规矩是相反的。

三天后的下午,死者出殡,棺面铺盖红布,全家号哭。

在抬棺抬出阿祖公厅后,孝子需要钻棺底三次,名曰“架桥”,道公念经引路,长孙(没有长孙也可以是其他晚辈亲属)捧灵牌,送殡的亲朋袖缠白布(有些地方缠黑布),撑挽联为前导,呜锣击钹,鸣放鞭炮,沿途撒纸钱。

直系子孙则披麻戴孝,孝子手执孝杖扶棺而行,其余亲属随后护送。

从阿祖公厅出殡,沿途要是经过谁家门口,那这一家就得放上一挂鞭炮。

邓世荣家就在出殡的必经之路,他在出殡队伍经过的时候,也放了一挂鞭炮,然后目送送葬队伍离去,心中默念着这位族侄的名字,希望他此去能有机会再活一世,别再像这一世一样福没享到尽受苦了。

……

坡心村。

今天是农历十一月底,张振发一家正关起门来算账。

大概十分钟左右,张守国统计出了这个月的利润,高兴的说道:“爸,妈,这个月,咱家的店赚了436块钱。”

张振发听得眼中一亮,连忙追问道:“老大,你这个数目算清楚了没有?没算错吧?”

张守国笑道:“爸,我算了两遍了,肯定不会错的。”

张母喜气洋洋的说道:“太好了,比上个月又多赚了三十多块钱,这生意是越做越好了。”

张大嫂和张二嫂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虽然她们现在还没分家,这赚的钱都是进的二老口袋,但她们的公公婆婆受到小姑子的影响,每个月都会拿出一小部分的利润来给她们这两个做儿媳妇的私存。

现在她们妯娌俩的小金库,已经存了有两百多块钱了,这是她们完全可以自己作主的私房钱,不管搁在谁身上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就这个私房钱已经比村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媳妇强了。

就只有那些刚嫁过来,父母给了足够的压箱钱,或者是已经分家,自己当家作主的媳妇,手里掌握的钱才能跟她们一比。

张振发从旁边拿起烟筒,从桌上的烟丝袋中扯了一小撮烟丝,一边往烟筒嘴上塞,一边说道:“十二月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一个月,去年十二月咱家店就赚了四百出头,今年恐怕能赚个五六百。”

张守民嘿嘿笑道:“爸,妈,今年算下来,咱家的店赚个四千多肯定没问题,家里的房子是不是应该起新的了?”

张二嫂闻言也笑着说道:“是啊,爸,妈,咱家现在也有钱了,虽然房子目前还勉强够住,但阿萍妹和妹夫来了,住的房间都不太好安排,而且妹夫家的房子大家也都看到了,住得不知道有多舒服,再过来住咱们家这样的房子,还是很不方便的。

所以,我也认为咱家这房子确实应该盖新的了。”

有条件的话,谁不想住新房子啊?

见二哥二嫂起了头,大哥大嫂以及张守军、张守山也都附和起来,一致赞同盖新房子。

张振发划燃火柴,抽了几口烟后,才笑着说道:“盖新房子的事,其实我们两个老家伙早有想法了,打算过完年等天气回暖了就盖,原本想等过年的时候再跟你们商量这个事,既然现在话已经说到这了,那就谈谈盖新房子的事吧!”

张守国点头道:“爸,你说。”

张振发把烟筒放好,说道:“我们打算跟那耶的亲家学习,新房子也盖这种青砖大瓦房,带卫生间的那种,伱们四兄弟一人一座,我们两个老家伙一座,一共五座房子相连,预计需要四千块钱左右,你们觉得这样行不?”

妹夫家的房子是张守国一直为之羡慕的,现在听到父亲也想盖这样的房子,他当即赞同道:“爸,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咱家就应该盖这样的房子。”

张守民也连连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个想法好,妹夫家的房子住着有多舒服,大家都是知道的,要是咱家也起这样的房子,那在坡心村就是独一无二的了。”

张大嫂与张二嫂也纷纷赞成,四兄弟每人一座房子,虽然还没有分家,但自己的房子也可以由自己作主了,这对于她们来说自然是大好事,别的不说,起码娘家人来了,也有底气留宿了。

张母看向三儿子,说道:“小军,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等家里的新房子盖好了,就可以给你说个媳妇了。”

张守军今年已经19岁,等明年家里盖好房子了,他也20岁了。

这个年纪搁在后世大部分都还在校园读书,就算走出了校园也不想那么早结婚。

但这个年代,不管男女,到了20岁之后,都想结婚了,张守军自然也不例外。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差异,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后世的年轻人不结婚,但人家可以谈女朋友,可以很好的解决生理需求,跟真正的夫妻一样生活。

所以,对于结婚,自然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但是,在如今这个年代,想要解决生理需求,除了当手艺人自己挊以外,就只剩下结婚这一条路。

毕竟,这个年代很多已经登记成为合法夫妻的人,在没有摆酒之前,都不一定有机会圆房,而且退一步讲,就算人家姑娘给你碰了,那结婚的日子也得提上日程了,想不负责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听到母亲说准备给他找媳妇,张守军是一点都不排斥,而是充满期待的应了下来。

一家人聊完盖房子的事情,张母便拿起桌上的钱,各抽出两张大团结递给两位儿媳妇,说道:“这个月你们也辛苦了,这是给你们的,你们自己收好了。”

“谢谢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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