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做梦吗？

芥川龙之介的思绪一片朦胧。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十分舒适，仿佛陷在一片柔软的云里，周围则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是一种十分异常的死寂，不论他如何仔细去听，都听不到以往所熟悉的任何声音。

厮杀声、哭声、骂声、冷风刮过的呼呼声……甚至连早已习惯的、身边妹妹的细微动静也销声匿迹，只剩下一片空旷的寂静，和他自己稍微急促的呼吸声。

这到底是什么梦？

芥川龙之介微微皱起眉，感到有些不安。他将被妥帖安置在小腹呈交叠状的双手放下一只，去尝试去触碰承载他重量的“云朵”。

……摸到了。

手下的触感又轻又软，身上也被盖着层温暖的遮蔽物，让他感到十分舒适。但与此同时，在弥漫在整个空间的幽幽的冷香中，却又似乎带着一股细微的血腥味。

血腥味？

在闻到那股血腥味后，芥川龙之介下意识打了一个激灵。他的思维从昏沉的大脑中悄然挣脱，随即像是应激反应一样开始复苏。

或许是从小在贫民窟中苟延残喘的孩子的本能，他向来分得清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他人身上血腥味上的差别，也因此很轻易地意识到——这股气味并非来自于他本身，而是来源于他身/下的这张床……

床……等等？

梦里，会有触感这样真实的床吗？

芥川龙之介下意识抓紧了床单，在感受到手心丝滑又柔软的触感后，突然猛地醒悟了过来。

……他并没有在做梦！

似是有一道惊雷划过脑海，芥川龙之介随之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放开了身/下被他抓到起皱的床单，已经彻底清醒了，随即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尝试着坐起来。却又因为四肢酸软无力，在床上扑腾了两下，又被迫躺回了回去。

就在他倒回床上的刹那，一声轻笑突然自他的右侧传来。

芥川龙之介这才发现，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令人心悸的、空洞的静谧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

他瞬间应声转过头去，在看到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周身都被笼罩在黑暗中的人的同时，瞳孔骤缩。

这个人——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愈发浓郁的幽幽冷香和血腥气中，有着双鲜红眼睛的幼女在昏暗的空间中安然静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她双腿优雅地交叠，肢体放松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却散发出强大而可怖的气场。

浓郁的黑暗与她融为一体。一头柔顺的长发落在她苍白的面颊边，嘴唇却是殷红的。那双眼睛更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微的光晕，光华流转间，宛如有鲜血正在其中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