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眼看起来极为阴沉。另一个是一位少年,穿了一件黑色的兜帽开衫,偏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是从缅甸偷渡过来的。
贾炜年少时抢了两家黄金店错手打死了人,一路逃窜出国去了缅甸,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过贵州了。
这次,他确是和一位少年一起回得贵州。
贾炜偏头去看棠琳,只见兜帽遮掩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截净白无瑕的下巴。
饶是任何人注意到这边,都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文静的少年,被他这乖巧无害的模样给欺骗住。
贾炜第一次见棠琳时也是被他这副纯真美丽的皮囊给哄骗住了,从而忽视了这个少年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贾炜常年流窜与老挝和缅甸两地,他第一次见到棠琳是在缅甸的一家赌场。
缅甸的赌场鱼龙混杂,有各方的武装势力盘根错节,贾炜在那家赌城赌了一天,什么都没有捞到。他气急败坏地往外走,恰好就看见站在走廊上的棠琳。
走廊的灯光很是昏暗,棠琳当时靠在墙壁上抽烟。他微仰着头,从下颌到凸起的喉结形成一条优美的线条,鲜红的嘴唇含着一根雪白的烟,烟雾往上飘,掠过他的鼻梁,颧骨,又缓慢的散去。
头灯的镭射光在旋转着,那些光斑就这么投射在他的轮廓上,照映出一张秀靥如病芙蓉一般的脸,苍白阴柔,稠艳无比。
贾炜当下一惊,他从没在缅甸见过这般的人物,着实美得有些令人心惊。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靠在墙上抽烟的少年像是发现了他。
那少年黑阗阗的眸子微微睁大,带着一些懵懂,他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朝他露出一个腼腆无辜的笑,如同稚子一般明眸皓齿。
贾炜当时怔愣住了,他不禁暗暗想到,这样纯净的人物怎么能够出现在这等鱼龙混杂之地呢?
他甚至不怀好意地揣测着这少年是不是某个老板的情人。这样的美貌混迹在堵场里面,能活活被生吞活剥了。
他走出赌场,场外的兄弟早就在等他了,他朝身边的人随口一说:“刚刚在赌场见到了一个美人。”
“什么样的美人?”旁边的人问道。
贾炜皱着眉思索良久:“长得像菩萨一样,看起来有几分邪,笑得时候又很纯。”
旁边的人偏头看贾炜,突然笑了起来:“你说的那人是棠吧。”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你可不要招惹他。”
“怎么了?”贾炜不解地问。
那人语意深幽地说:“他在中国闽南犯了一件大案。”
“什么大案。”贾炜哼笑了几声,并不觉得稀奇,在缅甸这个鬼地方多得是罪犯。
那人盯着贾炜,沉声道:“灭门惨案。”
贾炜一惊,看向那人。
那人又说:“灭得还是自己的门,除他自己之外,一家六口全被他杀了。”
一瞬间一股寒意从贾炜脚底升起。
一个敢把屠刀升向自己家人的人多半是没有人性了,没有共情力,极度冷血。
“你别去招惹他,他是一个疯子,听别人说他有杀人瘾,来缅甸之后手里又多了几条人命,赌场上面有人庇护他,一般人不敢去招惹他。”
贾炜回想了在走廊时棠琳对他露出的笑,一瞬间有些头皮发麻,一些极端杀人魔多数都喜欢伪装,他们乐此不疲的表演,看着旁人落入他们编制好的圈套里面。
而棠琳显然很喜欢伪装出一副纯真的模样。
大巴车在摇摇晃晃地行驶中,贾炜看着前面的蜿蜒的山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