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转盘速度越来越快,李倜远点的也越来越快,最后到达终点还有一长串没消除,他骂了声“操”,手机啪嚓扔窗台,裂开一条痕。
他发脾气的缘由楚昀一无所知。如果是因为自己和别人打电话,那未免太牵强了点。
而且在他看来,李倜远不是分不清的人,自己是给父亲打电话,又不是给什么小情儿,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果然,李倜远双手托住脑袋,反省了片刻,从小马扎上站起来:“与其做新郎,不如去逃荒。”
“什么?”这个词太有年代的,楚昀愣了愣,笑道,“现在五谷丰登,人民安居乐业,哪需要逃荒?”
他明白李疯子在担心什么。
滨江集团从来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意愿而让全盘陷入危境,大概李倜远也心知肚明这一点,所以他心烦。
安静的夜晚,仿佛有一点声音都变得很大很大。楚昀走到李倜远身边,轻轻伸手抱住他的腰,“不要难过了,李倜远。问题会解决的,一切都有办法。”
楚昀是一块让人心安的石头,当他的双臂抱住李倜远,似乎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他也不再担心这些。
宽大的手掌包裹住楚昀手背,李倜远侧过头在他太阳穴亲了亲,蹭了蹭,没有讲话。
“我打算回家一趟,去看看我爸。”楚昀额头贴在李倜远背上,对他说,“他耳朵出了点问题,如果严重的话需要来城里看一看,做一个助听器。”
“我刚才听见了。”李倜远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低沉,却很有质感,“在这儿待着也是心烦,不如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楚家河是很狭窄,很落后的地方,你能受得了吗?”
“有什么受不了的,在哪不是活。无所谓。”李倜远转过身去,看着楚昀细柔的眉眼,“其实我挺好奇你从小在什么地方长大,如果那地方特别落后,是不是你从小到大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知道我身体情况的人很少,几乎没有。”楚昀觉得不应该在家庭方面隐瞒对方,说,“老楚刚开始也觉得我有这样的身体会成为异类,所以他一直无视我另一半性别,虽然经常唉声叹气,但我初中运动比赛得了奖他就不这么想了,从那个时候才把我当真正的儿子来看待。至于爷爷奶奶——”
楚昀停顿,“他们不接受我,觉得我是个畸形。还觉得我妈生下我就跳河自杀是个很羞愧的事,他们去世之后我才有几天好日子过,不过那时候小也没有太多想法,就觉得终于不用挨打了,挺好。”
在那样落后的一个小村庄,出现这样的身体以及那样的母亲,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种悲哀。
楚昀比李倜远想象的要坚强很多。起码他没有长成一颗非常偏僻而性格难搞的荆芥,而是一个任由生活怎样捶打都不会认输,反而宁愿站着被打断骨头,也不愿趴下放弃的坚强种。
“我不知道你跟我一样,也是从小没妈。”李倜远对楚昀多了几分怜惜,“所以你和张曼文是约定好结婚才出来打工?”
“算是这样吧。”家丑不可外扬,楚昀深知李倜远不可能做得了滨江集团的主,也没有告诉他全部的真相,而是给自己留了一块遮羞布,“你也知道在村子里根本没有未来,如果一个人想要过上还算踏实的日子,不是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那就得出来打工。楚家河已经走了太多太多年轻人,基本只剩下留守老人留在村里,要么就是一些残疾走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