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游戏不可能囫囵吞枣的开始,他也厌恶所有粗制滥造的起点。
见楚昀转身要走,李倜远故意捉弄他,喊他的名字:“楚昀。”
他的声嗓不紧不慢,咬字带着一丝吊儿郎当。喊人名字的时候令人背后发凉,像从尾椎骨上缓慢爬上来一条毒蟒,楚昀忍不住夹紧汗毛眼。
他没有回头,没敢,“李先生还有什么事。”
“你站的太远。我声音小,你听不见。”李倜远似笑非笑,声音缓慢,“过来点。”
楚昀喉咙滚动一记,身后明明有一只被锁起来的巨型犬,他怕的却不是狗,是李倜远这个人。
犹豫片刻,楚昀没过去,只是转过了身:“你说吧,能听见。”
“楚昀,你是第一个叫对我名字的人。”
烈日当空,蓝湾吃完鸡胸条懒洋洋窝在铁笼里,玩弄自己的前爪,终于露出点牧羊犬的本性,没再像野狼那样吓人。
楚昀等待李倜远的下半句。
然而只有这几个字。
李倜远也说完。
“回吧,”李倜远甩了甩半干的头发,在铁笼前蹲下来,手指抚摸蓝湾的獠牙玩儿,“楚老师,再见。”
“……”脊背上的汗缓缓散去,楚昀咽下去胸腔里面起伏的恐惧,强忍着凉意拔腿离开。
他走出豪宅,半天,李倜远抬目看向大门。
一戳蓝湾脑袋瓜子,噙着笑,“等着吧,后天你就有玩伴。”
富人区门口就是地铁站,出行倒是方便。不过大部分人都坐豪华轿车,很少会有人坐地铁。
楚昀等了五分钟,终于进站。
他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空荡荡的车厢内只有他自己,没有别人。
明亮的地铁从这头望向那头全部都是空的,就像一个人包场了整列车,也像世界末日,除了他没活人。
轻微的晃荡之中,楚昀缓缓抬头,靠着座位。
今天这一趟就像做了一个奇幻而让人冷汗支出的梦。
他闭上眼,脑海里是李倜远的脸,还有那恶劣的话语。
楚昀怎么想怎么觉得哪里奇怪,却一时间说不出怪在哪。
这一切发生的理所当然,李倜远就像能看穿他一样,甚至他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完全将自己拿捏——对于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这难道不奇怪吗?
到站播报响起,车程陆续上来几个青年。
他们从一个车门进来,都背着书包,看样子是去参加附近的辩论赛,胸前还专门挂了辩手的位置牌。
几人赛场上有过交集,聊了几句情投意合,一女孩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加个联系方式,回来一起吃饭。”
大家交换了姓名和念的大学,输入各自手机号,完成对换。
楚昀坐在座位上,一瞬间冷汗流了满背。
他和李倜远前两天才第一次见,甚至连交集都没有,刚才自己也没自我介绍。
既然如此——
他背后发凉,李倜远怎么知道他叫楚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