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一般的好好先生。
炸毛的太太也很可爱。
活蹦乱跳的。
当然。
太太决定晚饭吃什么的时候,好像跟他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反正晚饭是轮流制。
艾尔海森从这样的家庭模式中学习到的一点结论就是——与人在社会中相处一样,在与太太相处的到时候,偶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是避免争吵的极佳手段之一。
“算了,我回来了。米圆塔卖完了呜……所以艾尔海森,你晚饭想吃什么?”
“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她拖长尾音,贴在他身上撒娇道。
如果猫这个时候还在的话,它就会黏在太太的身边喵喵叫。
两个家伙叽叽喳喳的。
艾尔海森不置可否。
他对于食物的摄入并不持有特殊的偏好,只要不是太浪费时间的汤汤水水就好,但是安普尔有自己的小小爱好,她很喜欢那些甜甜的,热量偏高的食物。
这也很好。
太太的肚子跟猫一样摸起来软软的,他对此做出了相当肯定的回应,但是却被安普尔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了回来。
“……”
总之,出去吃饭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这样还不用被烦人的猫抢占注意力,太太自然就会露出可爱的笑容,坐在他的身旁分享起自己今天遇到的高兴事情,她的心情总是轻飘飘的,像是天空上的柔软白云一般。
在太太正式确认死亡之前,艾尔海森一直在旁边坐着。
他本来想握着安普尔的手的。
但她看起来太累了,身体对她而言,好像是无比沉重的负担。如果真的把手握上去的话,会不会给她增加更多的压力呢。
艾尔海森原本想象过器官逐渐衰竭会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过程,他预计着在某个时刻会发生一次突然的总崩溃,但后来他发现事实不是这样的。
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只是越来越神志不清,呼吸愈弱——在医师确认安普尔已经去世后,她明明还有一次极其轻微的呼吸。
真奇怪。
刚刚死去的身体上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就好像安普尔只是单纯地睡着了而已。
艾尔海森最后还是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把那只温凉的手靠到自己的脸颊边,想要再次感受一下她的气息。
病房里那么安静。
这样过了很久。
直到外面那些健康之家的医师不得不再次走了进来,他们保持着温和而谨慎的态度来跟这位书记官大人说明,现在是必须抬走她身体的时候了。
艾尔海森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他动作轻柔地放下安普尔的手,然后帮太太把被子掖好。
这位成熟冷峻的男人就这样站起来走出门外,神色平静得甚至有些可怕的意味,但是他没流一滴眼泪,也没做任何出格的举动,看起来还是如往常一般遵从逻辑地做事,在去前台处填写那些复杂的表格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安普尔了。
“……”
一个人彻底消失在了某人的世界里。
这个动静几乎是悄无声息的。
残忍。
艾尔海森并没有什么真实感。
一直到完全处理完太太的丧事,回到原本的日程轨道当中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或许是他本来对情感的发觉就比较迟钝,亦或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直到在某个像现在这样的时刻,他才觉得屋子里静得有些奇怪。
不可怕。
这里是他一直住着的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所以,只能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