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
“这个,我,其实……”方馨予有些磕巴地应对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方馨予其实是不想说实话的,就仿佛这样就能吊住易晗峥眼里的光。可她不能……再好的美梦,都是要醒的。
方馨予心有不忍,抿了抿唇:“我确实知道季公子此行要受封神天劫,只不过……食梦貘一族查探天意,却不可事先言明于世,那样的话便是有违于……”
“不是那个意思。”易晗峥打断了她,分毫没在乎她这后半句话。
他近乎于祈求一般又开了口:“既是如方姐姐说的那般,如今天劫已过,方姐姐可否告知……天道早先可还有其他指示?”
方馨予轻叹一口气,语气隐有沉痛:“晗峥,我知你话里意思。可是,此次天劫结果究竟如何,我并不知晓。你须得知道天意无情,就算早有打算让季公子封神,也绝无可能于天劫中手下留情。”
话毕,她便见易晗峥眼中星星点点燃起的希望蓦地熄灭了。
——
又过几日,浔渊峰上的桂花已然落了个干净,秋季里的凉风一吹,桂树上的青碧树叶随之摇曳,发出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董淑媛寻了个山顶上的空处,手里持着给董梦晴新绣的小丝帕。可她的心思分毫没放在其上,又是草草着戳了两针,她不自禁地深深一叹,抬起了头,目光无聚焦地望着不远处的地面。
再是与易晗峥分离数年之久,她也多少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自然能够看出自打易晗峥从平城回来,就仿若又变了个人。
她曾在胡家家府与易晗峥久别重逢,那时她心里感慨道,自己的儿子变了许多。可易晗峥那时的变化,却让她由心地为之自豪——哪怕易晗峥与她并不相认。而如今的易晗峥……沉寂地让她感到忧虑与无力。
早先,她已经从易晗峥口中确认了他与浔渊宫宫主季鸣霄间非同寻常的关系。也是因此,当得知季鸣霄在平城经历天劫、并于其后身死道消的消息之后,她一颗心便狠狠提了起来。
她是个平民出身的女子,自小接触到的人多半是附近的乡村邻里,想法在习惯上也与他们一般有古板守旧的一面,因而她几乎从未听过哪家有同性相恋的传闻。就算偶有听闻,也不过是听听就过去了的程度,向来没往上边多投诸过注意力——但那时的她却没料到,有朝一日,她自己的儿子会爱上男子。
她心有惊愕,却并非无法接受。
直白来说,她本就于易晗峥有亏欠,如今,易晗峥好不容易才认回她这个娘亲,她又怎会因为这点小事搅得彼此不痛快?更何况,易晗峥所追求的男子并非是她想象中那般、不往正路走的青楼小倌,恰恰相反,还是当今修者界,甚至是凡尘界中都赫赫有名的浔渊宫宫主季鸣霄。
如此一看,她竟很快就顺利接受了儿子是断袖的事实。多日相处下来,她虽从未说出口,却早已将季鸣霄论作自家亲儿子看待——当然,从年龄来看可能并不太合适。
连她都对季鸣霄的逝世感到难受,更何况与他相恋多时的易晗峥?偏偏在她的印象之中,易晗峥这个孩子,有一些事情素来都闷在心里不与旁人说,或者换种说法,他根本不会明显地表露在外。
在这些日子里,她从没见易晗峥往浔渊宫外走动。更何况,她每每去寻易晗峥,都能见他一人呆愣愣待着,眼神情绪无一不显出死气沉沉的感觉。可她要真与易晗峥说个什么,他又如平常时候一般好好答,害她就算想多关心他两句,都显得不知从何处下手。
“唉……”念及此,她又是长长一声叹。如今回过头来与儿子重归于好,她更是不由的操心许多,现如今自己的儿子终日萎靡不振,她这个做娘亲的该如何是好?
正当这时,她耳畔捕捉到一丝轻微的声响。循着声源,她往石阶处看过,竟意外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熟人。
那人明显也注意到了她,步履不急,一步步缓步过来,唤了声:“董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