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仅仅顺着易晗峥的话稍作想象,倘若那日他真的去晚一步会如何,他就发现他根本无法接受事情的结局,甚至下意识地要去扼制思维走向。
他一瞬回想起易晗峥的许多。他无法想象,在他回忆里留下太多踪迹的易晗峥轻易缺失。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是畏惧的。
思绪一旦起了头,便难以从中脱离。他兀自陷入沉沦须臾,心神早已烦乱不堪。易晗峥……他怎么能这般随意地将这些话说出口,还徒叫自己为此乱心,全无过往的冷静与自持?
他终是再也无法忍耐,猛的抬起另一只未被易晗峥按住的手,狠狠攥住人衣领。分明动作凶狠,用意却不在威胁。细看他眼神,只能在其中发觉不加掩饰的惊惧,以及深层里暗埋的后悔。
“你说我怕不怕?我匆忙赶到之际……却见你找死一般!丢开了唯一护身的武器!”他扭开脸去,语气竟有几分悔恨,“我最初,就不该把流霜给你……”
他的发泄显得那般突然。易晗峥怔愣看他难得冲自己这样发火,几近呢喃般唤他:“大人……”
耳畔听着易晗峥的轻语,季鸣霄这会已然缓回些许情绪。他默然着开始思量,自己的害怕究竟该归结于什么。
其实他早该意识到的,只不过,就像他不敢承认自己的怕一样,他同样不敢认的……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要理解自己的情绪本不是难事,难的,永远只有打心底的接受。
一个人,要怎样才会因他人的一举一动、忧虑悲喜、所处境况等方面而自主受到深重波及?他这般的脾性,是凭什么才会对易晗峥一次次妥协,又是凭什么才会对易晗峥分外挂念?
捅穿那层他从来都刻意避及的薄薄窗纸,有什么他不敢触及与接受的答案,就那样直白地摆在眼前。其实没有那么难懂。
他攥在易晗峥领口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口中深深吸了口凉气,以压制内心杂乱无章的思绪。待思绪渐清,心神渐明,他知道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什么。
他落着眼睫,话音极低:“你不是想要我的答复么?”他语气不见一丝犹疑,“我现在就给你。”
他猛然抬起头来,顺着衣领拽过易晗峥,微微昂首与易晗峥唇瓣相贴。
那一瞬他就想,这不仅是给易晗峥,也是给他自己一个答复才对。
吻上去的那一刻,心中是轻飘飘的舒然,释怀与安心。彻底放开心中最后那一道闸锁后,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爱意若江水滔滔,浪涌潮生,终是一发不可收拾,冲撞心海,情难自抑,覆水难收。心畏之,却也……向之。
吻上之后,一时不见易晗峥有反应。
守得云开见月明,恐月实乃蜃楼景。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却是不敢立刻接受与相信的。
易晗峥缓慢眨了下略显干涩的眼皮,只觉心里一点点漫上的喜悦几近将他吞没,竟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可紧接着,季鸣霄探了舌尖,轻轻舔过他唇瓣,似是一种催促。
——是真实的。易晗峥立时从虚幻感中脱出,感受自己心跳如擂鼓敲击,用了些力气将季鸣霄拥过。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完全配合对方纠缠,彼此缠绵着吻了许久。
待分开,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易晗峥微偏了偏脑袋,看着季鸣霄的眼神定定。倏而,他轻轻笑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