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了吧。”季夏刚才就见他盯着蜜薯又看看手里的烤肉,一脸苦大深仇,分明是红薯吃多肚子装不下了,“下次可不能吃那么多了,又是晚上。”
“好了好了,知道了,回来就知道管着我。”老道士吹胡子瞪眼,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只红番茄,“再说,不给你了。”
老道士总有办法堵他的嘴。
季夏不说话了,默默将碗里的几片肉吃光,剩余的就撑不下了。
吃完才道:“今天我去墓里睡。”
季夏的墓距离道观不算远,十二年前一道天雷震塌了入口一小块,老道士后来又给做了个木门。
松木做的门,打开之后内里视野开阔,平铺面积足有八百平,这还不是主墓室,主墓室得走过两道暗门躲过几道机关。
机关早在季夏醒来就给停了。
沿途隔几步一盏照明用的鱼油灯,历经百年不灭,比手电筒好使得多。
跨进主墓室,极目眺望就能看到无数夜明珠点缀的穹顶,宛似盛夏繁星。石阶上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棺盖还铺着条丝绒红毯。
季夏吃力推开棺盖,拿着红毯躺进棺木内,再从里面一点点合上。
这一睡就是三天。
第二天晚上没见他出现,老道士还曾过去敲敲棺木,季夏隔着棺材板表示要再睡会儿。
回来时,老道士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居然要睡这么久?他想了一天给林牧打去电话问情况。
“季夏……心脏受损,一直没能愈合。”林牧合上笔记本,叹口气靠着椅背望向天花板一角,半晌后哑了声:“堂爷爷,我没照顾好季夏。”
“你把事情好好跟我说。”听是心脏出了问题,老道士心猛地揪紧。
要知道,僵尸最致命的弱点就是这心脏了。
不过短短两年多时间,发生了很多很大的事,林牧捡要紧的跟他说也说了有三个小时,“季夏既然什么都没说,您也便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往后他不会再下山了,就待在山里好好养伤,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痊愈的。”
季夏此后又昏昏沉沉眯了两日,平常无事打扫整理道观,以往劈柴如切菜,现在却很吃力,往往劳作不到半小时就要歇下来很久。
老道士有心想叫他别干了,话到嘴边瞧他那和几年前种梧桐树苗似的神情,怎么都开不了口。
哪怕经历了那些事,季夏始终是季夏,倔强的性子一点没变。
深秋到深冬,整整两个月,季夏的身体依然毫无起色,睡眠时间短则三天,长则一星期。老道士每天都要下墓室用木棍敲敲棺材,听到他应声才放心离开。
临近年底,终于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季夏将烤炉从院子移到门里边,来了兴致烤烤番薯、猪肉,甚至有一次将番茄也放了上去。
——除了焦味,还是只番茄。
“晚上下这么大的雪,到明早河面就该冻住了。”
季夏望向屋外,不一会儿功夫,梧桐树上就铺满了薄薄一层白絮,风一吹飘落地上。
老道士应一声摆手:“没事儿,水缸里还有半缸水,够用到解冻后了。”
他收回视线,落到对面的少年身上,山里风大温度低,季夏带回的那些衣服完全穿不上,就又穿回之前给他做的加棉灰袍,脖颈日复一日戴着那条手工编织的红围巾。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直白,季夏握住围巾,垂着眼主动说:“这是……前男友送的。”
“前,男友?”老道士脑容量顿时超载。
原来不是和女孩子谈的啊。
他愣了好半晌,清除了部分垃圾,使得大脑重新运转,再磕磕绊绊问:“他是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