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腐烂的液体。
直至眼球和着眼镜脱落,眼镜男方才有所反应,痛到近乎失声,抱着那半张脸地上来回翻滚,蜿蜒出几条黑褐痕迹。
黎晏清对他置若罔闻,直勾勾盯着季夏,眼神和方才比天差地别,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这样的怪物!”
“……我也在想,黎行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季夏睇眼倒地后再没能爬起来的眼镜男,抬头看向他,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确认力道。
现在没了帮手,杀了他易如反掌。
他继续激怒黎晏清:“不甘心被弟弟超越,被弟弟的光环笼罩,就想尽办法让他只能依赖你,还美其名曰为他好?”
季夏嘲讽意味十足地笑:“你还真是可怜。”
“闭嘴!”
他猜对了,此刻的黎晏清在被激怒后就像是踩中尾巴的猫,浑身尖刺大步冲到面前,厉声吼叫:“你懂什么!像你们这种怪物就该被他杀光!”
季夏继续反驳:”就算黎行杀了我,杀光所有诡物,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只是一个企图光能照到身上的可怜虫。”
“你!”
就这样赤条条说穿埋藏心底最不易触碰的话,黎晏清顿时恼羞成怒,额角青筋突突跳动着,拔出匕首弯腰抓起他的领口。
而就在这时,季夏反手将他爆扣地上,同时那把匕首也插进了季夏脖间。
黎晏清哈哈笑着吐掉嘴里的血,神情忽然转变,拧紧的眉眼渐渐松懈下来,自责和内疚一齐涌上脸颊,双手抱头左右摇晃:“不该是这样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踉跄后退打开房间,让外面的月光斜斜照进来,倚着门框滑落,“快走吧,在他再次出现之前,快走!”
“这可不行。”
空无一物的院落眨眼闪现数名长相相同的眼镜男,为首的两步走近,看也没看黎晏清直直面向屋内,“主子有令,僵尸王必须死在这里。”
“我也是你们主子!”黎晏大声道。
但他似乎从未发过火,此刻发起火来,也是不痛不痒,成群的傀儡压根不听他指挥。
为首眼镜男目不斜视:“我们的主子不是您,也不是您创造出了我们。”
黎晏清气了个倒绝,顶着满头满嘴血想回去给季夏包扎一下,就见人拔出脖间的匕首插进地面,嘶吼着叫他滚。
两方都不得好,黎晏清干脆坐回门口。
这一次大概是受伤了,他停留的时间特别长,或许先前的“黎晏清”给傀儡们下达的就是原地待命,这会儿也没人闯进去直接要了季夏的命。
他将傀儡们送来的绷带捂在脸上,仰望夜空喃喃:“其实最开始,我只是心疼阿行每次出任务总是伤痕累,想给他做出能够止疼的特效药少受些苦罢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心脏和脖子两处伤口,另只手还废着,季夏只能勉强摁住心口,任由脖间的血汨汨往下滑落衣领滴答。
流失的血液增多,身体也跟着发僵无法动弹,黎晏清的声音忽地拉的很远,他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也没精力去探究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只一点,他大概真的要死了。
最后的走马灯里出现黎行的脸,焦急失控地朝他奔过来,而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再抬起,好似又被包裹进那方紧密的棺木里,又一个人独自走在黑暗中。
“夏夏!!!”
房屋四面,强光再次聚焦到倒地不醒的人身上,地板上到处都是粘稠的血印。
黎晏清包扎好伤口,神色再次变化,微微抬起下巴望着好久不见的弟弟,见他脸上血色尽失,似乎天都塌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
看呐,黎行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