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眼神忽明忽暗,终于说道了自己:
“有一个小孩,被父母抛弃在暴雪的黄昏,他一开始不明白什么是抛弃,只以为是自己与妈妈走散。他想顺着脚印找回去,但雪实在太大,根本分辨不清哪条是回家的路。”
找了好久好久,连血液都几乎被冻住。真的好冷。
沈醉闭上眼,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雪夜,满目尽是白色的绝望,他忍不住开始发抖。
“沈醉!沈醉!”亚恩推了一下沈醉的手臂,外界的温度将他从那段回忆中抽离。他哆嗦了一下,偏头看见满脸担心的亚恩,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在濒死之际,他被路过的高人捡到,他叫那个人师傅.....”
“师傅教他读书认字与做人的道理。还在他六岁生日当天,送给他一柄长剑,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小醉,这把剑会给你带来幸运,会将你带到该去的地方。’”
“小孩子可不懂这些,他只知道这是师傅送给自己的礼物。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以为一切都会美好地进行下去,那刺骨的风雪好像已经被深埋地下。直很平常的一天,连太阳都像往日一般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那天是我的生日。
沈醉顿了一下,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咽了口唾液,手死死地攥紧,想用指甲刺向手掌的痛度让自己平静。
“沈醉,你要是很难过就不要讲了。”亚恩的眼神里是再也遮掩不住的担心,记忆中的沈醉就像太阳一般温暖,还带着少年独有的热情与张扬。
不像现在,蜷成一团,仿佛被所有人抛弃。
“不,亚恩,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他一直将所有的往事掩埋,本以为可以遮住千疮百孔的心脏,但腐烂之物从未消失,它们一直吞噬着沈醉的生命,想将他拉向深渊。
“好。”亚恩将沈醉冰冷的手扣开,上面已经绽开点点血迹,他用指腹轻柔地擦拭,然后紧紧地握住。
阵阵暖意从接触的地方流入全身,好似融化了回忆中那场漫天大雪。
“他回到家里,喊了好几声师傅,却没有回答,他以为是师傅有事儿,便没有在意。他等到了晚上,星空明朗却依旧没有归来的身影。他继续等,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他终于无法自欺欺人,他知道自己又被抛弃了。”
“是我很讨厌么?你说为什么大家都不要我。”沈醉的声音变得哽咽,他红着眼眶,“是不是你现在也很讨厌我。”沈醉的这句话已经染上了哭腔。
亚恩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少年,心里的阵痛被酸涩取代,他将沈醉拉到面前,双手捧着少年的脑袋,认真地看着沈醉,“沈醉,你很好。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
是的,亚恩第一次看见那个浴血奋战的少年,嘴里还说着一句句中二言论,他只觉得傻得可爱。不可否认,他之所以会迅速给沈醉安上自以为的身世理由,在战场将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守护。是因为第一眼太过惊艳。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那叫做一见钟情。
“不讨厌我...真的太好了。“沈醉胡乱地擦擦眼睛,有了亚恩的安慰,他很快平复了情绪,他不再用第三人称叙述:
“然后我就开始上学,考研,读博。亚恩你知道么?在地球读到博士是相当厉害的,我的研究方向是脑神经科学,但我只能算是小透明,我们学院有个大神,也是我的舍友,叫白榆,手握好几篇顶刊......”
“在我毕业答辩那天,我看见一个小女孩还有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沈醉停顿了一下,用手比划一个形状,“大卡车就是我们那边的交通工具,在地上跑的。人类很脆弱,我看着她的妈妈在旁边撕心裂肺,我当时在想:如果这个小女孩死了,她的妈妈肯定会很伤心,她有妈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