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猗顿时头大,望着圆溜溜又期待催促的大眼,急中生智,“太阳能晒到地上,能不能也晒到月亮?”
“啊......”徐希惊了,呆了。
然后就跑了。留下仨人面面相觑。
徐希蹬蹬瞪跑到前堂,“师父!师父!老先生!”
“老祖在学室。”老仆提醒。
徐希又蹬蹬瞪跑到学室,“师父!!”
“何事这样着急?”老祖打开门。
徐希笑嘿嘿的老实站定拱手见礼,“师父,渚道子。”
见俩人桌上堆放着算筹,简牍,白帛,正在演算什么,没往里进,“师父现在可有空闲?若没有,我过会再来。”
“无妨,你是什么急事找为师?”老祖领着她进了学室。
徐希立马跟进,老实跽坐,两眼发光道,“师父,我和管猗,管禾,大食四人在做天地日月模型,大食说,月亮上弦,满月,下弦自有规则的发光,而不发热。管猗提出,太阳是火球,能晒到我们,应该也能晒到月亮。你看他们俩,是不是很厉害?”
“有点意思。”渚道子捏着竹筹停了手。
老祖可知道那俩人,“你做了什么?”
徐希嘻嘻一笑,“我想不出来了,就让他们动脑子。①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老祖无奈的点了点她,“那你是悟出什么问题了?”
徐希立马皱起眉头,“如果太阳晒到月亮,月亮会不会也在自己转?月亮和太阳经常在傍晚和早晨同时出现,会不会有重叠的时候?重叠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日蚀出现的时候?”
啪嗒!渚道子的算筹掉落了。
老祖也神情严肃,拧眉深深望着徐希。
徐希一脸以为他不明白,
赶紧起身,“师父,我给你看我的模型!”
风风火火跑出去,又带着人风风火火跑回来,把两个模型放在学室地上,然后就摇啊摇,一边摇,一边提了一堆问题。
老祖和渚道子刚开始还循着想天地自转,日月围绕天地转,但三下五下被她谁绕着谁转,它转它也转,哪样是一天,哪样是一年给搞的头大。
最后三个模型都被征用了。
徐希转身又去削竹篾,大圈套小圈,小圈套油灯,做了个小滚灯,兴冲冲地拿过来,“这个会发光了,换这个试试。”
学室熄了灯,滚灯做太阳,和月亮面对面,天地如鸡子居中间,摇动自转,在涂州地块上插一支竹筹做小人儿,自西向东转。
“太阳从东边出来了,中午了,晚上了,天黑了,月亮升起了,月上中天,月亮落山,天又亮了。”徐希一连转了好几天,小脸满是得意。
落在老祖眼里,那是一脸傻气,“这就是你在梦中所见?”
徐希点头,又摇头,“我梦见太阳围着我转,快给我烤死了。”
又把滚灯换到另一个模型上,开始摇动,太阳和月亮都围绕着天地转,两者速度不一样,不过十几圈,就发生重叠,月亮挡住了滚灯。
“日蚀!是日蚀!”渚道子惊道。
“日蚀若真可推演计算......”老祖神色变了几变。
渚道子催促徐希,“再转。”
徐希又开始推磨一般转动太阳和月亮。
渚道子拧着眉,死死盯着模型,极度不满,“太小!太小!太小了!”
然后这位来炫徒弟,带徒弟游学的老先生就决定不走了,还要在谷中建一个更大的模型,以便于推演天地和日月的变化规律,天文数术和星座数术。
这也是徐希选的天文历法气象之法的其中一个,老祖自然留人,又着人请了工匠来谷中,为了让小徒弟能跟上后面的推演数术,又加快了课程。
筹算和徐希学的珠心算不同就罢了,这个影响不大,算数她能跟上,推演真是难为她,面对填鸭式的师父,徐希人前笑嘻嘻,背后哭唧唧。
管禾只觉得徐希越来越厉害,学的东西玄而又玄,她现在是完全听不懂,只剩下崇拜,“阿希还是小孩,能听懂一半,已经非常厉害了。还有人两眼一抹黑呢。”
徐希扭头幽怨道,“谁两眼一抹黑,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管禾一口气没上来:“......”
只能找补,“来蹭课的都不懂。”
“来蹭课的都是同好,若是他们都不懂,那也说明,推演成了,也不会有人听懂,天下士子也都不认同。”徐希对师父和渚道子的求索精神是敬佩的,但对固定思维千百年的人不抱希望。若不然,师父这样的人不会隐蔽谷中,采药教徒;渚道子不会带徒弟游学;而是在朝堂辅佐帝王,治理天下。
管禾不认同,“高深的学识,本来就不该天下人都懂,只有大贤大才的圣人才配懂!如同老祖的衣钵,也只有你才配传承。”
徐希看着她理所当然的神情,心里一下迫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