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可洛斯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安斯特也不着急,静静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
“殿下如果说到做到,我也不会再有什么其他想法,但是有个问题希望殿下如实回答,殿下是不是想通过我控制……或者说是影响第一集团军?”伊可洛斯抿着唇问出了令安斯特有些意外的问题。
——这个问题意外的直白。
雌虫真是好懂,这会改口喊他殿下,多半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这个提议,对他的敌意减少,没有刚开始那么抵触了。
安斯特内心亮如明镜,他压住唇角那点笑意,严肃认真地承诺道:“我从未想过控制或影响第一集团军,以后也不会这样想。”
“我愿意尝试相信殿下的话,毕竟殿下是皇室高等级雄虫,身份和地位尊贵,以殿下的骄傲,应该不屑于放低身段,花这么多心思来欺骗我。”伊可洛斯语声沉稳,重新靠回椅背,小臂轻搭在扶手上。
安斯特内心有些失笑,雌虫嘴上这样说,语气和态度却看不出半分低他一等的感觉。
事实上,安斯特猜中了一半,这位上将思考过后得出的结论,歪到了他完全想不到的方向。
在伊可洛斯眼里,安斯特摆在明面上的地位和身份的确尊贵,作为A级雄虫,除了皇室唯一一位S级雄虫外,同辈中再挑不出一位比得过安斯特的。
这样的雄虫合该自大骄傲,伊可洛斯见多了雄虫们的嘴脸,
() 雌雄虫比例失衡,普通雄虫一个个都优越感爆棚,更何况众星拱月养尊处优,处于尖塔顶端的贵族雄虫,这些贵族雄虫批了一层礼仪的表皮,内里只会更腐烂肮脏。
雄虫们惯常会使用的手段直接且粗暴,伊可洛斯深有体会,就像亲王针对他的一系列举动,起初是毫无遮掩的威胁施压,发现无法顺意便层层升级,借机发挥动用私刑,从肢体皮肉的痛苦,到身败名裂的污蔑,一切手段算计都是明晃晃摆在台面上,不屑于掩藏,让他一猜就能猜到谁是罪魁祸首。
这也是为什么伊可洛斯暂时没有提出异议,他隐忍许久,一直没有爆发,安斯特不会知道他留的底牌,他还不想走到最后那一步。
虽然不排除安斯特是和亲王联合起来软硬皆施,但以他对雄虫们的了解,高高在上的皇室雄虫真的可以委屈自己做出这些行为和许诺?不能怪他会这样想,实在是对面这只雄虫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有心计和智慧的样子。
伊可洛斯对安斯特的评价大概就是徒有其表,内里花心,脾气似乎还不错。
尽管没有完全相信安斯特的话,但根据伊可洛斯的观察,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猜到雄虫的真正意图。
徒有其表的草包雄虫多半是怀着集邮一样的心态,能将自己这个单身多年的硬茬军雌搞到手,在那群纸醉金迷的堕落雄虫们攀比时,可以多出件吹嘘的资本。
伊可洛斯一直有所耳闻,贵族雄虫闲来无聊,时常会拿优秀的军雌打赌,谁先征服目标,谁就获得胜利。随着他军衔越来越高,取得越来越多的胜利和荣耀,传入他耳中,那些关于他的赌法和赌注也越发离谱。
军雌普遍高大强壮,从来就不符合雄虫们的主流审美,可惜那些对真爱还有幻想憧憬的军雌过于天真,以为自己会碰到独特的雄虫,会拥有不一样的偏爱。
可惜事实残酷,不少原本有大好前途的军雌悄无声息地毁在这群雄虫手里,伊可洛斯早早就看透了这一切,他见识过太多假意想要接近自己的雄虫,这些雄虫无一例外都碰了一鼻子灰。
随着年龄增长,征战星海,游历各地,伊可洛斯比起别的雌虫拥有更丰富的经验和阅历,他懂得自由的可贵,时刻提醒自己,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虫生旅途上已经见多了可怜又可悲的雌虫,伊可洛斯不想自己成为那样。
而对于雄虫,他已经完全提不起半分好感。
飞行器接近目的地,开始缓慢减速。
时间刚好,安斯特欣喜于并没有费太多口舌,雌虫果然都很好哄。
“以后对外就是最亲密的关系,称呼也该改了,‘上将’和‘殿下’太疏离,随意一些,叫我安斯特就行。”
说完这句,安斯特唇角微扬,喊了声“伊可洛斯”,语声轻快,像在松软的云朵上撒了一把淡彩色糖粉,惹得伊可洛斯又将眉头拧在一起。
“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相处愉快,为了方便沟通,近期可以搬来我的庄园暂住,我会安排工匠根据你的要求打造以后的住所。”
伊可洛斯有片刻恍惚错觉,仿佛雄虫温和含笑计划着他们的未来,让他升腾起一瞬间的不知所措,脱缰的发展像个意外,将他绷得笔直的规划扯出一个小小的起伏。
“不必了。”伊可洛斯习惯性开口拒绝,理智上知道暂时搬去雄虫的庄园是个符合程序的合理计划,但情感上让他极度厌恶,仿佛那里有一口未知的深渊巨坑,精神力海的舒爽感像是在舌尖劈啪作响的跳跳糖,酥酥麻麻地跳跃在神经和血肉间,让他不得不时刻警醒。
“好,都听你的。”安斯特没有过多追问,他捋开礼服袖口的荷叶边,拉开智能终端光幕轻触几下,起身走到伊可洛斯身旁,伸腕贴上雌虫的智能终端,轻轻碰撞。
伊可洛斯的小臂仍然搁在扶手上没动,掩在衣物下的手臂肌肉却在瞬间绷紧。
他只听雄虫轻“咦”一声发出疑惑:“你没有开碰一碰的功能吗?”而后又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我们还没交换联系方式。”
伊可洛斯一言不发,黑着脸拉出智能终端,操作直接添加了雄虫的联系方式。
正经虫谁会开碰一碰?只有交“友”广泛的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