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咱老苏长得秀气啊!女人们都喜欢他这款的小白脸书生,哈哈哈。”
这些话说出来酸味满满,苏津川原本只是听着并不发表意见,他向来不屑于解释这些无厘头的八卦绯闻,可是在听到徐巧的名字后,那张俊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别胡说。”
被甩了冷脸色,最先开口的男知青洪炜可不乐意了,“咋就是胡说了,前段时间那梁清清找你找的那么勤,不就是对你有意思吗?你看她什么时候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了?还有徐巧,上次黄豆地里……”
“梁同志找我是为了借书,问学问!”苏津川快速开口打断了洪炜的话,可是轮到解释徐巧时,却老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埋头挖着地。
“嘿,问学问。”洪炜笑了笑,明显是不信,又就近拉了个旁边的人当同盟:“彦
哥,这话你信不信?”
“信。”
听到这个回答,苏津川眉头皱起,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范彦行,他记得他可是从来不会参与这些话题讨论的,更别提发表意见了,今天怎么……
“苏知青那儿书最多,村里买书不容易,找他借书看很正常。”清清淡淡的嗓音徐徐吐出,紧接着的是一道巨响,循声望去就看见一块藏在泥土中的大石头被锄头一击击碎。
嚯,这力气!
范彦行手中把玩着锄头,侧头对上苏津川的视线,眉峰扬了扬,“有些事早些说出来不就好了,免得大家伙想东想西,坏了女孩子名声。”
“可不是嘛!苏知青这嘴像掰不开的蚌壳似的,以后多说点儿,又不是哑巴。”洪炜是个墙头草,但一向是跟在范彦行身后混的,听到他这么说,很快就将话头给接上了。
“那之前都是我们误会梁清清了?没想到她还是个好学的。”
听到这,范彦行唇角往上勾了勾,好学?可不见得。
可想到什么,那抹向上的弧度很快就消了下去,脑海中在思考要不要多买些书放在知青点,偶尔空闲也可以看看,要是有些人想借,也不是不可以,免得眼瞎往别处借。
“是我考虑不周。”被范彦行和洪炜联合明里暗里讽刺了一遍,苏津川也不恼,表情依旧平静。
“嗯。”范彦行点头,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余光瞥到不远处南瓜地里似乎是起了冲突,主人公里还有那抹靛蓝色的身影,顿时表情瞬变,脚步往前挪了两二步。
直到没多久又恢复了风平浪静,梁清清看上去也没吃亏,那双捏紧的双手才松懈下来。
他怎么忘了,她可不是个软柿子,白担心了。
担心?他担心她?开什么玩笑,早上没睡醒吧?
范彦行摇了摇头,把脑袋里莫名其妙的想法统统甩开,重新开始锄地。
夏天易逢高温伏旱,降雨增多,村里怕暴雨淹了庄稼,坏了收成,早就开始安排人修整沟渠,做好排水疏通,这是个体力活,只能交给村中年轻力壮的男劳动力。
这事关乎到全村人的口粮,得认真干,不能松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气开始变得闷热难耐,田间更是一丝风也没有,南瓜叶被晒得弯下腰,就更别提劳动了一上午的人了。
梁清清擦了擦额角的汗,刚想拿出瓶子喝口水,谁知道一低头就看到一条大黑蛇慢慢悠悠从她脚边爬过,顿时吓得她脸色惨白。
“啊啊啊,有蛇有蛇,救命啊。”
这声尖叫打破了炎热带来的宁静,周围都是女孩子,没人不怕蛇这种冰冷滑腻的动物,所以几乎是同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喊叫响彻云霄。
“哪有蛇?都别怕,我在呢。”
“滚一边去,你能抓得到蛇?还是得看我。”
“蛇在这儿,拿锄头打死它,要打七寸别打歪了。”
变故突起,见是个在女孩子们面前表现的
好机会,隔壁田里的男同志们纷纷争先恐后地从远处跑过来,速度快的甚至都已经开始抓蛇了,还有头脑转得快的,已经守在心仪的女生旁边安慰了。
大黑蛇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间便从宽大的南瓜叶下逃走,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不见了,跑哪儿去了?”
“去那边看看,一定要抓到,晚上加餐!”
梁清清一听蛇不见了,脸色更白了,颤抖着腿往反方向倒退,只是还没退几步,就撞到了一道硬梆梆的肉墙,这种时候任何触碰都是吓人的,她差点尖叫出声,幸好身后的人及时开了口。
“没事吧?”
是范彦行!
梁清清脑子转得飞快,立马将涌到嘴边的“没事”二字咽了回去,转而可怜巴巴地挤出两滴眼泪,回头伸出手抓住他腰侧的布料,含着哭腔嘤嘤道:“有事!范知青,我好害怕,呜呜呜。”
她明润的眼眸中含满晶莹剔透的泪花,在长睫上摇摇欲坠,鼻尖微红的艳色衬得她模样愈发惹人怜爱。
地里藤曼遍布,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倒,注意到她脚下全是凸起的泥块和藤曼,范彦行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住她的肩膀,掌心入手是一片柔软,隔着布料都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上温热的体温。
不知怎的,他却觉得有些烫手,一时间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只能虚虚搭在上面,无奈开口道:“没有蛇了。”
在梁清清呼救的第一时间他就赶了过来,但因为人多,蛇又溜走了,为了不引起误会,他一直隔着一定的距离看着她,直到她害怕的往后退快摔倒了,他才走上前来。
这话刚落,那蛇却好似专门跟他作对一样,居然出现在了两人不远处,盘在一个巨大的南瓜上冲着他们吐着蛇信子。
“啊啊啊。”最先注意到蛇的存在的梁清清这回是真的被狠狠吓到了,也顾不上在范彦行面前装柔弱了,几乎没有犹豫便大力揪着他的衣角硬生生将两人换了个方位。
突然与蛇面对面的范彦行:“……”
“我害怕,呜呜呜。”感受到范彦行的沉默,梁清清临时出声补救,又颤抖着声音补充道:“你,你是男人。”
见梁清清面上的惊慌失措不似作假,整个人又柔弱无骨地往他身上靠,看样子是真的畏怯,范彦行便暂时收起了对她刚才不假思索就把推他出来的震惊。
“你往后站站,别贴我这么紧。”他连动都不好动了。
“啊?”梁清清眨了眨长睫,手中抓住他衣角的力道越发重了,像是生怕他会抛下她先行逃走一样。
范彦行叹了口气,“我要打蛇,你先松开。”
“哦。”听明白后,梁清清连忙松开他,还乖乖地往后退了两步。
也许是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了,抓蛇小分队也跑了过来,可是范彦行的动作更快,她还没看清楚他什么时候抬手的,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的锄头就精准地砸在了蛇的身上。
第一下没砸死,蛇在原地扭了几下想逃
跑(),另一把锄头就砸了过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结束了它的生命。
范彦行抬头就对上了苏津川那双清冷的眸子,阳光照在他的镜片上在地上映出一道光晕,莫名有些刺眼。
“没被蛇咬到吧?”苏津川视线在范彦行和他身后的梁清清身上来回扫了一遍,开口问道。
听见问话,梁清清摇了摇头,从范彦行身后探出脑袋,“都没被咬到,谢谢你了。”
“不客气。”头一次从梁清清嘴里听到这么有礼貌的道谢,苏津川还愣了一下,他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娇蛮的,甚至可以说是粗俗无礼,但今天……
还没想完,脑海中的思绪就被另一道声音所打断,抬头望去,便看见范彦行慵懒随意地虚靠在锄头木棍上,挑眉不悦地冲梁清清问道:“你怎么不谢谢我?”
是谁在危险来临的第一时间跑到她身边?是谁扶住快摔倒的她?是谁第一个打的蛇?
全部都是他范彦行!
结果最后梁清清这小没良心的居然朝着苏津川道谢?真没眼力见!
闻言,梁清清勾了勾唇,她在前世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这种类似于争风吃醋的话,立马就察觉到了里面的弦外之音,先不论这里面有多少是因为男人的面子问题,又有多少是因为她才说出来的话。
但只要有一丝丝为她的可能性,都代表这个男人对她存在好感,并且有很大几率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因为一个男人根本不会对一个丝毫没兴趣的女人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来。
理清思绪后,梁清清正准备开口回应,结果就看到一个男人飞扑过来抓起了蛇头,那血淋淋的下半截身子在半空中晃啊晃,画面极其恶心。
“呕。”梁清清捂住嘴,半弯下腰,勉强止住反胃的欲.望,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罪魁祸首洪炜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破坏了梁清清一个完美的撩人机会,他举着蛇笑嘻嘻地冲范彦行道:“彦哥这蛇是你和老苏打死的,该怎么处置啊?”
“随便。”范彦行敷衍地推开洪炜凑到面前的大脑袋,眼神径直落在梁清清难受的表情上面,状似无意提醒道:“到下工的时间了吧?”
洪炜抬头看了一眼烈阳高照,顺势收起了举起来的蛇,附和道:“应该到了,我看大家都吓坏了,要不回去吃饭吧?”
这话得到了一致赞同,虽然蛇在田间很常见,但是不管遇到几次都足够让人心有余悸,幸好碰到的蛇大部分都是无毒的,要是运气不好遇见有毒的,再来上一口,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去年隔壁村就有一个知青被毒蛇咬死了,身处异乡,等各种手续批下来,尸体都腐臭了才被家里人给认领回去,真是造孽。
“老苏,这蛇?”洪炜又转身问苏津川,后者摇了摇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蛇除了归集体还能有别的解决方案?再者,范彦行都说随便了,他要是说由他来处置,岂不是显得很小气?
“那就拿回知青点做汤,正好给大家伙补补。”洪炜一锤定音
() ,周围大部分又都是知青,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能有肉汤喝反倒冲淡了蛇带来的恐惧,大家都有说有笑地往回走,甚至都开始讨论起该怎么做汤了。
“走啊,彦哥你在看什么?”洪炜拎着蛇,眨巴眨巴眼睛顺着范彦行的视线往前看去,却只看到一群人,没瞧见特别的。
要说特别的,那就只有一个漂亮到过分的梁清清了。
但不可能,彦哥怎么会盯着梁清清看,要知道他之前可是说过最瞧不上她那种好吃懒做还啃老,没半点上进心的泼妇的!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彦哥在走神。
“彦哥?”洪炜又出声喊了一遍,这次才把范彦行的注意力给喊回来,后者收回视线,点头应好,拿着锄头跟上大部队的步伐往前走,“走吧。”
“好嘞。”洪炜屁颠屁颠跟上范彦行,想起什么,嘿嘿一笑打商量道:“我的好哥哥,彦哥,你上次没喝完的那瓶酒等会儿拿出来给弟弟尝一小口呗?蛇汤配酒快活似神仙呐。”
闻言,范彦行偏头瞥了他一眼,借着余光看见梁清清像是没那么犯恶心了后也跟上了回村的队伍,才回答道:“就一杯,多了没有。”
“好好好,我就知道彦哥最好了!”洪炜欢呼一声,他满心满眼都被等会儿的那杯酒给勾走了,并没有察觉到范彦行的异常。
彦哥的酒那可不是什么便宜货,全是京市来的好酒,一杯的价钱就能抵乡下的几百杯了,也就是他和彦哥关系好才能喝上,其他人都没有呢!
想到这,洪炜眼珠子转了转,摇头晃脑地开始拍起范彦行的马屁。
“彦哥,你刚才那身手太帅了,快准狠!你可能没注意到,但我在旁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女知青看你的眼神,啧啧啧。”洪炜见范彦行兴致缺缺,又咬牙补充道:“特别是那个梁清清,啧啧,只差没两眼冒火花了。”
听到这儿,范彦行脚步顿了两秒,唇角不着痕迹地往上勾了勾:“真的?”
“真的!我怀疑下一秒她都想扑上来吃了你,这些女人就是面子薄,不好意思,不然生猛起来比男人还可怕。”洪炜大言不惭,一句比一句夸张,但是配上他格外真诚的眼神和手舞足蹈的动作,还真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范彦行摸了摸下巴,没想到梁清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是这样对他的,啧,丫头片子还挺能装淡定的。
那么不跟他道谢,只跟苏津川道谢也是因为害羞?
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范彦行瞅了一眼提供“真相”的洪炜,唇角的弧度变大,笑道:“今天心情好,等会儿一起多喝两杯。”
闻言,洪炜眼睛都亮了,谁懂“多喝两杯”的含义?那就是意味着能敞开了喝!
“谢谢彦哥!”没想到彦哥也是个喜欢听彩虹屁的,看来以后得多说些好话巩固他们的革命友情了,但是以前拍马屁怎么就没用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今天心情好?
管他呢,有酒喝就行,嘿嘿,啊嚏,啊嚏,谁在
背后叨叨他?
队伍后方的梁清清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捧臭脚”的一环,她正咬紧下唇,死死盯着前方笑得一脸猥琐的洪炜侧脸,这个天杀的臭男人,都怪他,没事拿着死蛇晃悠干什么?害她白白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在心里咒骂了洪炜无数遍,梁清清才收了话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生怕再来一条大黑蛇,同时心里不断盘算着一个攻略范彦行的完整计划。
范彦行出身好,双商高,外貌条件优越,而这种人一般眼光都很高,这点从他在书中一直没有结婚恋爱就可以得到证实。
想要拿下他,依靠普通的追人策略是很难取胜的。
追人不如吸引人,你就算表达再多你的喜欢,只要他不感兴趣,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这也不是说不要主动出击,主动出击是必要的,但是主动出击途中释放的魅力才是最重要的,最后再适当地表达好感,引导他来主动,那么真正的主动权才会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虽然梁清清对自己的长相和身材很有自信,可是范彦行长这么大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书中对他的描写也不像是以貌取人的好色之徒,所以外貌上的优势可以忽略不计,但也不能潦草对待,她得确保每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都是漂亮大方的。
因为人都是视觉动物,在一切条件对等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会优先选择美女帅哥,而不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其次必须营造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进步青年形象,得告诉他,虽然她出身比不上他,但是思想方面并不逊于他,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不然很有可能就连攻略第一关都进不了。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懒惰不求上进,充满负能量的人?
梁清清喝了一口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宕机了,她对这方面的经验可以说是为零,所有的理论和案例都是从好闺蜜琳琳那里听来的,现在真要真枪实弹地上阵,心里说不发虚,那肯定是假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书中大佬级别的人物,压力不可谓不大。
“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和范彦行打好关系才是正解!不能让前几次见面的不愉快影响了大局,而且看他刚才会说出那句话的反应,也不像是因为她昨天的拒绝,从而对她再也毫无兴趣的样子。
想到这儿,梁清清弯了弯唇角,心情愉快地加快了回家的步伐,还没走到村口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娘!”
马秀芝远远就看见了梁清清,冲她挥了挥手,两人成功对上视线后便连忙迎了上去,“清清,我听说你们那儿遇到蛇了,你没事吧?”
见梁清清摇头,马秀芝又拉着她的手来来回回看了一遍,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回去。
“蛇被打死了,好像是被拿回知青点去做汤了吧。”梁清清害怕蛇,根本不羡慕他们有蛇汤喝,平平淡淡说完后转移话题娇嗔道:“娘你怎么来接我了?多麻烦,多累啊,我自己可以回家的,又不是二四岁的小孩不认识路。”
“我就是今天来接接你,以后我还不接了呢。”
马秀芝同样也嗔了梁清清一眼,见她兴致不高,还以为她是馋肉吃,又不好意思说,便往四周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她们才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开口道。
“走,咱回家做好吃的去,我今天让你爹一大早就去山上小沟里摸了些泥鳅回来,过油炸一遍可香了。”
说着说着,一想到即将要用掉小半碗油做大菜,她就心疼得厉害,但是一想到今天是清清第一次上工,做些荤腥能给她补补身子,便是把全部油都用完那又如何?只要孩子吃得高兴就行。
“有泥鳅吃?”梁清清一听见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已经很久没吃到过带肉的食物了,现在光听见名字都感觉眼泪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