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实在在过了一个幸福的冬天后,狄昭昭脸上又肉乎了一些。
白白嫩嫩的小孩捧着东西凑过来喊祖父,还眼睛乌亮乌亮看着,谁扛不住。
反正狄松实就没抗住。
即使知道父子俩可能揣着小心思,但他表情依旧控制不住的柔软下来,声音也不似审讯时那般威严,反而带着一丝笑意:
“昭哥儿得了么好东西,想让祖父看看?”
“超棒、超厉害好东西哦!!”狄昭昭得扬起小巴,又迫不及待地把稿纸举到祖父面前,“祖父看,看!!”
狄松实接过来,翻看。
狄先裕:眼巴巴.jpg
小昭昭:眼巴巴.jpg
狄松实无奈,只得在两道明晃晃眼神,慢慢读起了这份手稿。
在看遍了案件中复杂人性,奇葩人,还有染血凶恶后,陡看到这种清新脱俗,泛着快乐童话气息小故事。
好像有无数快乐小星星,调皮着蹦跶进身体里,让疲惫紧绷了许久精神,全放松来。
即使将一册小故事看完,那种轻松、愉悦感觉,仍萦绕在心头,轻轻按摩着。
嘴角止不住上扬,狄松实道:“确实是好东西。这就是们最近弄话本?”
家里事,祖父肯定是有所耳闻,不管再忙。
得到祖父肯定,狄昭昭欢呼一声,又亲热地凑上去:“我就知道祖父肯定会喜欢!祖父最好了。”
伸小手抱住祖父,眼眸亮晶晶:“那祖父肯定愿夸夸它,对不对?”
狄松实笑着揉揉孙儿脑袋:“祖父才不是夸过了吗?”
“不是这种夸啦~”狄昭昭觉得自己太棒啦,这么快就让祖父答应了,于是看爹爹,“爹爹说一种夸夸,特别好玩,特别厉害!”
狄先裕在一旁仔仔细细观察了小孩撒娇经验,露信心满满表情。
他也顺手揉了一把儿子脑袋,后凑到狄松实另一边,想顺着儿子话继续说。
狄松实看到他,才还忍不住上扬嘴角,一就落了来,耷着眼皮瞅他。
其实早先,接受了二郎天资不佳后,狄松实心态也还好,即使偶有约束,也只是有点见不惯懒散作风。
可当发现二郎真有天赋,灵气逼人,却懒得奇,事事推诿,堪称暴殄天物后,再看咸鱼,就怎么看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那掺杂着心痛、惋惜、惊艳……复杂心情,当得上一句五味杂陈。
咸鱼被瞅得毛毛。
忐忑,难不成他准备坑爹计划,又被他爹给识破了?
但临时改剧本,还改得更好,显也不是咸鱼能做事。
抱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想法,他主动把心里那点小九九,美化后说了来:
表面上:爹啊,别看这是个偷吃逗趣小故事,但是它是有很深刻义!!这真只是话本小故事吗?不是!它是威慑力!知道么是威慑力吗?巴拉
巴拉……
背地里:爹啊,用当红炸子鸡名气,来帮我们站台打广告啊!!不嫌弃这只是个小孩偷吃故事啊,来帮我们打广告啊~别小瞧了这个故事,来帮我们打广告啊~打广告啊~啊~啊~
狄先裕这波操作,一点心理负担没有。
他被爹压榨那么多东西了!!!
坑爹一回又怎么了?
怎么了!
咸鱼理直气壮.jpg
因为越说越顺,越想越理直气壮,狄先裕一个不留神,就把心里想后续操作说秃噜嘴了:“……爹看啊,到时候做个等身人牌往那里一立,京城百姓不来看看热闹?人只围过来了,那就好说……”
“是再愿写几句推荐语就好了,就类似‘这书真好看’‘大家来看’‘不看肯定会后悔’之类就行……”
狄松实本听着前面还行,结果越听越不对劲,想到自己画像被当街挂来,还是人那么大画像,差点没把胡子给捋掉几根。
再想到自己画像不仅被当街挂来,还揣着一本话本,吆喝着“大家快买来看啊”之类话,狄松实额头上不住冒一根根黑线。
他脸上肌肉在颤抖,强忍住打儿子冲动说:“起开!”
狄先裕这才发现自己说嗨了,赶紧紧急刹车,疯狂补救:“爹爹爹!我刚刚是开玩笑,别别,再听我说……”
急切中,他学着小昭昭法子,伸手把狄松实一抱。
但人家小孩还没到窜个头时候,人矮腿短,伸小胳膊抱人,像是亲热贴贴,更像撒娇。
狄先裕虽称不上人马大,但也是实打实成年人了,人手长,这一抱,活像是麻绳捆螃蟹、白线扎粽子,结实!
欲拂袖离去狄松实,起身还没站稳,就被这一抱“捆住”,踉跄着跌坐回椅子上。
狄松实:???
他气笑了:“长本事了,嗯?”
“没有,没有!”狄先裕手忙脚乱,急差点跳脚!
他嗖地一把手收回来,举在肩膀两侧,以显示自己无辜,连忙解释:“我真、真、真不是故!”
他赶紧举手:“我发誓!”
完全不知道为么事情突变成这样,事先爹爹说大不一样狄昭昭,乌黑大眼睛里写满了困惑。
虽还闹不太明白,但小孩还是勇敢冲上去救爹,软乎乎地说:“祖父别生气好不好,爹爹肯定不是故。”
边说,他还小手拉着祖父袖口轻轻摇晃,边摇边软声求着:“好不好~”
狄先裕也求生欲拉满,怂兮兮道歉:“昭哥儿说没错,真不是故,爹别生气,气大伤身,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
他还装模作样地去给狄松实顺气,从后肩处往到背部,一一。
狄松实:“……”
袖口被可爱孙儿拉着摇,后背被不靠谱儿子顺气,狄松实想生气生不起来,只得没好气地说:“行了,我还看公文,俩去吧。”
“不忙不忙,等会儿让昭哥儿帮爹看,甭管啥
案子,保管一抓一个准。”咸鱼连忙抓壮丁,说着还给小孩使眼色。
咱们打广告事还没谈成呢!
狄昭昭一点也没被爹抓壮丁自觉,还屁颠屁颠跑两步到桌前,探头去看桌上公文,兴奋点头:“我帮祖父看!抓坏人,我可擅长啦~”
狄松实瞧了一眼二郎,深深吸了一口气:“此事休再提,不成体统!”
狄昭昭缩缩头。
咸鱼也缩缩头。
听了祖父/爹口气中忍无可忍克制。
忍无可忍之后是么?无需再忍啊!
父子俩对视一眼。
咸鱼给儿子使眼色:上,祖父疼。
小昭昭给爹加油打气:爹爹,肯定行!
狄先裕咽了口口水,抵不住压力,退缩了一步:“爹,推荐语就算了,不给写个序?”
好多书有!
基本是找亲朋好友、师长中有分量人写。
见狄松实眼神越来越危险,他连忙提声音:“您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就往严肃认真了写行!”
一口气用完,心虚咸鱼赶紧给自己扯一张虎皮披上,小声:“咱们这话本,怎么说威慑力也是有,对吧?”
狄昭昭一见祖父表情有松动,赶紧上前,拉着祖父手摇,乌眸写满期盼:“祖父~祖父最好了!祖父祖父,就帮我们夸夸它吧……”
狄松实被这父子俩闹,无奈道:“最多只有一个序。”他十分警惕,“不可挪作他用,不可删减,只能放在序该放位置。”
狄昭昭欢呼一声:“好耶!”
狄先裕也连声应是:“爹放心!”
父子俩还兴兴地伸双手,在半空“啪”一声击掌庆祝。
兴奋齐呼:“成功啦!”
狄松实:“……”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
闻家。
有点瑟缩小女孩,到闻白面前,小手轻轻扯了扯闻白衣角:“爹爹,五哥哥说我们家以后没糕点吃,没房子住了,是真吗?”
闻白藏在衣袖中拳头窜紧。
合作分成话本这事,他原本也只当做一件小事。每人些钱,即使最后没成,也不过小亏一点。
其实当父亲发怒后,他最乖顺、最令人满选择,就是顺从地放弃。往前二十几年,他皆如此。
可当美好未来如此清晰现在眼前,仿佛伸手就可摘取,不再是闲聊时吹牛,不再是低落时笑谈,他怎么舍得放弃?
色一次,让他们好好看看。
这个渴望了数十年执念,推着他迫不及待朝着前奔跑,想汲取难得赞誉,想尝尝从未品尝过赞美滋味。
父亲训斥轻视,更让他心中仿佛有火苗在愤怒不平中迸溅、燃烧。
他就是做,他就是信自己眼光一次,他不仅偏做,还努力做好,做得亮眼!
还能差到哪里去?单过就单过,总有一天他面对这一遭。
闻白深
深吐肺腑中浊气,他抚摸着小女儿头顶,似是安慰,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不怕,不会有那一天,爹眼光可好了,从没错过。”只是也没被信任过,培养过,资源倾斜过。
家族不支持算么?他又不是买不到材料,做不了排版,用不了油墨,雇不到人,印不好书。
那半死不活书坊,早该变了!
当人鼓起勇气直面生活,会发现呼啸而来困难,并不能把人吹倒,反而会绕着人,只是带来点风阻。
困难一件件解决,印刷好初版,送到了狄先裕手上。
咸鱼:!
效率好!
我咸鱼小兄弟,这是爆发了么小宇宙啊?
他十分震撼翻了翻,印刷清晰,排版看着也轻松舒服,小小一本握在手里也刚刚好。
翻开扉页,还有他爹写序!
到时候完全可以作为宣传噱头。
狄先裕觉得此刻,自己强可怕!
这是还能被挑刺,还能不大卖,他吃素一年!
“嘿——看剑!!”
稚嫩小嗓音中气十足,又脆又响。
紧接着一团火红崽,带着清脆金属铿锵声,噼里啪啦地不知从哪里蹦来。
正坐在小院石凳上狄先裕,抬眼一看。
狄昭昭穿着他威风凛凛兵马司指挥使同款小甲胄,披着金凤火红小披风,手里举着小木剑,小脸肃穆,很是不满:“爹!怎么没反应?”
狄先裕看着他小脑袋上插了满头花,姹紫嫣红,还真一时不知道该有么反应。
么颜色鲜亮,就把么往身上堆是吧?
小昭昭皱巴着小脸,很是认真地教道:“爹么捡根树枝我对打,不还可以扮做被吓坏人……”
是他玩剩,还教起他来了?
狄先裕轻笑一声,仗着自己人力气大,一把夺过小孩手里木剑:“区区小贼,还敢假扮指挥使,看我拆穿真面目!”
嗖嗖两就把小不点制服,压在大腿上,还顺手抽了两支黑绒绒小脑袋上插着花。
被压在大腿上小孩吱哇乱叫,悬空小短腿一个劲儿地往后蹬:“放开我!我不是小贼啊啊……”小手努力地撑着爹爹大腿想挣开。
狄先裕瞧得乐呵,端坐把腿支好,手按着小孩背把他压住,另一只手把两支花伸到他面前,忍着笑:“不是偷花贼是么?哪里来花,老实交代!”
狄昭昭忽小脸一红,也不挣扎了,小手抱着爹爹腿,扭头往上看,心虚小声:“嘘——爹爹小声点,我刚刚从花园里摘。”
“又祸祸家里花园里花,到时候春天还没过,花园就又被祸祸秃顶了。”狄先裕一副我就知道表情。